这个夜晚,赵无极将老爸赶出书房后,就躲在自己的房间内,埋头于他的大计了。他计划写的《凤山奇观》系列文章,并没有一个总标题,都是单独成篇;至于文章体裁,他自然选择了散文或美文的笔法,这样的文章,报纸副刊往往比较喜欢。
但是,当他坐在模拟空间的电脑边时,却发现这文章并不好写。连续开了几个头,赵无极都不甚满意,直接赵无极在系统中抽完五支烟后,他才明白症结所在。前世,他压根就没写过文艺类文章,没一点文学积淀;而重生之后,因为系统的原因,他到是学到了很多东西,特别是【汉语言文学】,虽然才堪堪达到“精通”,但就这个水平,也比很多所谓的教授强多了,因为系统评价的“精通”,那是真正的精通,而不是世俗理解的那种精通。譬如,他阅读的古代典籍,就远超这个时代普通教授的阅读量,而且,他还读到了很多已经失传了的典籍。
也恰恰因为这个因素,造成了赵无极眼光很高,文章入木三分的境界,但他实际的动手能力即写作能力,却几乎完全接近于零。
“眼高手低啊!”当赵无极发现自己的毛病之后,他的心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骄傲,心态渐渐地平和下来。一篇千字文都搞不定,还说成为什么文学大家、著名作家?这不是扯蛋吗!
当又一支烟从赵无极的手上燃尽之后,他并没有立即码字,而是将记忆系统的有关内容调出来,反复地观、体会、感悟。
木雕与竹编,是赵无极准备先写的两篇文章,而两方面的资料他此前也准备得特别丰富,这些资料,并不只是文字资料,甚至文字资料特少,主要是一些现场采访在调查时的音像资料,包括各类彩色照片,而且,系统在记忆时,根据赵无极眼神与心绪的变化,还时而加入一些特写镜头,譬如赵无极慈祥一尊观音像时,那木雕观音就会靠近镜头,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栩栩如生,最特别的还不在这儿,而是这些音像资料都是“全景式”的,即赵无极在欣赏这些资料时,相当于再次“身临其境”。
赵无极反复地观着这些资料,全然不在乎每5个小时要消耗点积分的事实。终于,在他反复观之后,终于有所感悟。
这种感悟,首先并不是木雕本身,而是系统给他提供的一种“记忆方法”。理论上讲,系统记忆与人脑记忆应该一样或一致,但系统的功能却远超人的记忆能力。譬如,系统的记忆更富有逻辑性,即便是一个老艺人在那里雕刻一块木头,赵无极也能出其中隐含的逻辑关联;譬如,系统的记忆更强调重点与特点,人的记忆,之所以容易“忘记”,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人的记忆是本能的、原始的,与个人的好恶有很大关系,但系统的记忆却要理性得多,赵无极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在观察一些木雕作品时,意识并没有注意到其中的一些特别,但在系统“复述”出来后,那种特点就凸显出来了,让赵无极又有了新的发现。
换一种说法,那就是赵无极通过系统整理出来的记忆,所到的已经远越了木雕工艺本身,他到了树木长在森林里的情形,他到了老木雕师手把手地教导自己的后代,他到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被雕刻出来后,艺人们脸上那满足的神情。
其次,才是关于木雕本身的艺术价值与赏玩价值。这一个方面,此前赵无极也思考得多,一直难以下笔或一直把握不住的原因就在于,他只到了这种静态的美,而没有到木雕本身就是一种生活,一种历史。
说实话,在五棵松和大碑石村,木雕并不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实际的好处,一些年轻人,可能更热衷于打猎、采摘山珍,但是,在一些中老年人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似乎对木雕情有独钟。
如果是过去,赵无极对此可能没什么感悟,但通过对系统资料的反复阅读,赵无极却发现了这种生活背后的意义。这种意义,用后世时髦的话说,就叫文化。但他真正的意义却在于人的精神,可以说,木雕对于五棵松和大碑石的村民而言,就是一种精神,一种寄托。有如一个不喜欢钓鱼的人,永远也不懂钓鱼的乐趣一样,他们乐在其中,情有独钟,无不是他们契入生活的一种方式,一种态度,一种精神。
而人类生活的意义,也正在于这种生活与精神的丰富性。只是,华夏的后来,只奉信一种主义,那就是金钱主义,只奉信一种力量,那就是权力的力量。
感悟到这个程度,赵无极再也不纠结于文章如何开头,而是从一个老艺人正在劳作的场景开始写起,然后写他的作品,写他技艺的传承以及左邻右舍的师兄弟,写他所在的村庄,写他背靠的大山与森林……在最后,赵无极才写到了木雕工艺品“着在深闺人未识”的窘境。
当然也少不了赵无极这个作者对这一切的感悟。
敲打上最后一个句号后,赵无极对自己的“处/女作”又进行了反复地修改、润色,直到自己比较满意没有明显的瑕玭为止,此后,赵无极又用电脑,打印了几张彩色照片,装进一个信封,他准备把长达500字的这篇名叫《凤山木雕,一种难以言说的美》的文章寄给省报副刊。
前世,赵无极闲暇无事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读报纸,省报副刊上的那些文字,曾经相伴过他很长一段时间,或许,这也算得上另外一种“情有独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