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啧啧道,来姑娘是不怕吓唬的了。不过不付钱的话,你们没有我给的凭据,就算进去了,也会立刻被抓起来的……哎哎,我知道姑娘不会听的,随便你们——付钱还是硬闯,请尽快决定吧。
但是我们实际上却是被朱雀洞之人请来的。邱广寒插言道。难道这也要我们付账?
那人咦了一声。是么——那是不是来早了,否则应会有人在此恭候。
来早了——我们也不能自己进去找他么?邱广寒又问。
可以。那人先道。不过自己进去——也请先留下买路钱。
邱广寒咬唇。她想先前固然是那些人说一个月内到朱雀洞来要人,但那是拿住了她要挟拓跋孤与苏折羽,此刻她已逃出,并没有人以乔羿来与她约好到此会面。她不禁转过头去低声向凌厉道,你说怎么办?
凌厉其实也知道她心思,伸手进包袱道,我们在这里先少惹麻烦,进去了再说,一百两就一百两。
那人拊掌道,爽快爽快,请签个字——咦?
他说了声咦,又把递过来的笔收了回去。我这里不收钱票。
这是什么意思?凌厉将银票按在他簿子上。你要是不要?
抱歉得很——那人口气无辜——时局这么乱,我们这里的规矩——只收金银和现钱,不收这不知兑不兑得出的东西。
姜菲已经沉不住气,手中兵器便向那人刺了过去。那人向旁一闪,避开。姜菲怒道,你找茬是不!谁会没事背着一百两白银走路?
那人耸肩:我也没办法。
附近也没有有钱庄的大城镇,起来倒像存心不让我们进去。邱广寒低声道。但是凌大哥,姜姑娘,我们现在与他吵翻,的确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前两天担心这边偏僻,特地在途中换过一张钱票的,现钱应该还留有不少,凑一下,说不定够了,到时他便没有话说了吧。
姜菲虽然不大愿意,但见凌厉果然翻找起来,也只好去找自己的钱囊。
果然够了。邱广寒喜道。好了,先进去再说。她说着和凌、姜二人一起将有零有整的银两堆到那人桌上。可以了吧?
那人瞥了一眼。光线突然刺眼起来,似乎是太阳转到了那个漏洞的角度,倾射了进来,又叫亮晃晃的银子一映,洞顶有片片隐洞的光斑。
这不够啊。他懒洋洋地道。
怎么不够?姜菲道。这只多不少!
这才一百两。那人道。你们三个人,难道不应该是三百两?
你……这一下连邱广寒也怒了,凌厉也已拔出剑来。果然不该在这里与你浪费时间。他手腕一转,剑尖轻易地袭到了那人咽喉。早该一剑杀了你。
你就杀了我也没有用。那人淡淡地道。规矩就是规矩。晃动的光线里只见他翻起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甚至带了两三分嘲笑地着凌厉。
那我就……
等一下,凌大哥,别冲动!邱广寒连忙去拦他的手腕。她随后转向那人:你说我们要三百两才能进去,那么现在的一百两,我们进去一个人总可以吧?
那人微微一怔,似乎颇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地道,可以。
邱广寒于是向凌厉道,就这么办吧。我们没时间多罗嗦了。
但是……
否则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门才会开?而且我相信如果硬闯,进去以后麻烦会更大!
凌厉咬牙停顿了半天,终于扯下剑来。好,我就听你的。
旁边的姜菲也沉默了半天。毕竟进朱雀洞找人本来是凌厉与邱广寒的事,她对于他们的决定也插不下嘴去,此刻她才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谁去?
那“小卒”摸了摸脖子,一边收银两,一边喃喃道,你们先商量好了,过来签字。但这边凌厉已经拿过笔来。你们出去等我。他说道。
邱广寒本能地想反对,但是也反对不出来,因为的确,如果只有一个人能进去,这个人总不会是她邱广寒,或者姜菲吧?
那人见凌厉的名字,也并不感到惊奇,只将簿子收去了,却递过来一粒药丸。
吞了。
这是什么?
不吃的话,进去可是会立刻中毒而死的。那人诡笑着道。
谁知道你这是什么药丸,你们真卑鄙!姜菲不禁又骂出来。
邱广寒见凌厉手上捏着药丸,不由道,既然要吃药,那么还是我去……
谁料这句话却好像灭绝了凌厉的犹豫,话还没说完他已将药丸放入口中吞了下去。开什么玩笑。他像是有几分愠怒。这里不太安全,你们尽早离开。
那药怎么样?邱广寒不答反问。
没事。凌厉挥挥手。好了——他朝那收钱之人道——开门吧。
别急么。那人似乎在写一个什么条子,末了,他将它交给凌厉。
有这个的话,进去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他说道。收好了!
凌厉接过来塞入怀里。那一边不远处果然传来石门缓缓开启的声音。凌厉回头了两人一眼。姜姑娘,呃……他欲言又止。
嗯?姜菲颇为意外地听他竟然是叫自己。怎么?
请你帮忙照顾广寒。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靠你了。
姜菲松了口气,一笑,道,尽管放心,包在我身上。
石门洞开。凌厉于是又了邱广寒一眼。放心。我一定把人救出来。
邱广寒见他转身便往那深黑中走去,不由上前道,你小心……
然而这声音却似乎被隆隆的石门关闭声遮盖了。
她抓住姜菲的手。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好么?
这里?姜菲那守门之人。这里太危险了,而且凌厉方才不是说……
这个姑娘倒是可以放心。那守门之人道。这朱雀洞外恐怕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为什么?姜菲奇道。
朱雀洞的人不会在这里伤人。那人道。旁人也不能在这里伤人。
姜菲睨着他。你又如何保证旁人不会伤人?你这样的守门人,若非遇上的是我们,你这条命早不在了!
那人只笑笑。贱命自无足重轻,姑娘亦可不信在下之言,反正两位也没必要守在此处,因为两位的那位朋友,也不太可能再出来了。
你说什么?邱广寒猛地抬起头来。
那人恍如未觉,仍旧慢条斯理地道,就算他出来,也已不是你们所认识的凌厉了。
只见他余光最后瞥了瞥那签名簿上的名字,随后啪地一声合上了,嘴角留着丝冷笑,站起来到那透光的圆洞前。
冬天的太阳……还挺暖和的。他淡淡地道。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邱广寒惊慌地喊叫起来。
那人只不答,回身在椅子上照旧坐下了。太阳斜了开去,光亮又变成小小的一缕,一个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