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燕再向楼下看了一眼,突然欺身而上,右掌袭向程方愈颈边。程方愈左掌一掩,轻巧一抹将之化解。卓燕轻轻赞了一声道,好功夫,说时迟那时快,程方愈只觉咽喉一凉,随即浑身亦凉了下来。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已将他脖颈缠住。
这柔软又锋利无匹的金丝锯,只消卓燕稍一用力,便足以令他人头落地。
程左使这路擒拿手虽然精妙,但想跟我斗还差了点。卓燕笑道。
我的武功的确不怎样。程方愈道。不够你若杀了我,楼下的弟兄们也必会与你同归于尽。划不划得来就看洞主怎么想了。
左使用不着威胁我,卓燕道。如果楼下当真有那么多弟兄,程左使何须偷偷摸摸想从窗子来靠近我等。眼下我只看见一圈送命火把,至于人么我想大概不会超过五个,我说的对么?
张弓长赶至窗口向下细望了望,只见火把猎猎而燃,果然并无多少人影。他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想使诈?
程方愈见他识破,反坦然哈哈一笑,道,好,卓洞主,既然落到你手中,我程方愈也认了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不敢不敢。卓燕将那金丝锯撤去,反向桌子作了个手势。请。请左使上座。
程方愈看他一眼,哼道,你何须玩什么花样。那壁厢张弓长已将他一推,扭至了桌边。
卓燕斟酒一杯,递予程方愈道,卓某先敬左使一杯。
程方愈只是不睬。卓燕冷笑一声道。当日贵教款待弓长。弓长可没有这般不给面子?
程方愈微一犹豫。接过杯子来一饮而尽。
却冷不防卓燕出手,那快如闪电的一击已捏中他手腕,而这以快擒拿手出名的程方愈竟是着了道儿,酒杯跌出,手腕尚未来得及以小技脱困已被卓燕牢牢地按在桌上,正如肉已在案他知道这是复仇,为张弓长在青龙教所受之辱手心剧痛传来,电光石火的一瞬。卓燕手中一支精钢利箭竟已狠狠将他右手钉在了桌面!饶是程方愈素来内敛,此时也“啊”的一声脱口惨叫。
回去告诉姓拓跋的。卓燕冷冷道。这是我卓某人替兄弟回赠给青龙教的“人情”!
他手松开。程方愈折箭抬掌,热血涌出,伤及见骨。
他满头冷汗涔涔而下,强忍着再不发一言,只去屋角扶起那教众,向外走去。
张弓长犹豫地看了卓燕一眼,终于未再阻拦。
人还未到,书信已至。
伤了手的程方愈自然是没办法写信的,信发在伤手之前。
若非为了发信通知。他自然没必要先折回,再返来救人。他是否早准备好这一去凶多吉少。是以有些消息,要先通知了拓跋孤?
他们现在人在汉口。苏折羽看了信道。虽说是叫他们发现了,但至少知道要去朱雀山庄,须得先到汉口。
此言不差。霍新道。不过教主现在担心的恐怕是程左使。
两人都朝拓跋孤看了一眼。他眉间紧锁。留书后孤身去朱雀两使手中救人的程方愈,生死又是如何?
他派程方愈去追踪张弓长,是因为以程方愈的武功,对付一个双臂受了伤的张弓长总是没问题的;加上他的机变灵巧,这件事情成功率并不低。
但谁又料得到会在途中遇上卓燕。
而程方愈竟会想为了救一个普通教众,去孤身犯险。
他的武功是身边几人中最弱的一个,但苏折羽从不离他,霍新从来都镇守青龙谷,顾笑尘呢顾笑尘已被派去做另一件事。
也许我本应自己去追踪张弓长。他开始这样想。只不过以他的脾气,他知道自己不会做出这样有**份的事情来。
卓燕。若凌厉还在左近,这件事还能有些转机。
否则……
教主,要不要立刻派人去汉口接应程左使?霍新道。
拓跋孤只把那书信在案上重重一放。
现在派人,也已晚了。
不过当数日之后程方愈终于出现在徽州城的时候,这沉郁终于是散去了一些。
右手怎么了?拓跋孤首先便看见了他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其实他已猜到了三分。小擒拿手的功夫在手上,正如弓箭手的功夫在臂上。可是他并没有当真废了张弓长的手臂,对方既已将人放了回来,那么总该是个明白人,想必也不会做得太过吧。
回教主,方愈手上只是一点小伤,只是未能完成教主所托,反为敌所伤,实在有辱……有辱青龙教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