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除了谈论吃饭没有母猪生了几个仔这样的话题,一旦涉及大道理的层面,言必以古之圣贤作为论据,若是出自四书五经等典籍的道理那便更加妥当了,这样才会是真理。你和人谈工业革命、谈文明进程,引用哪个圣贤的话去,不是扯淡么?
张宁道:“我不否认于谦是个了不起的人,但他坚持的信念,也许把时间拉长、意义也就那样了,不见得有多伟大。”
“毕竟还年轻哩,你真是太计较高低输赢了。”姚姬轻笑道,“好吧,我并非偏心,至少在我眼里,你比于谦强多了。”
张宁同样不置可否,说道:“我也并非一开始就想起兵杀个血流成河,当初入朝为官,本来就是想在海贸上有所作为的,奏疏我都写了一份。我觉得郑和的西洋舰队应该起到更大的作用,而不是就此让它湮灭了。”
“你是说下西洋?传言可是‘燕王’为了找建文君下落干的事,燕王怕建文君逃到海上去了。”姚姬道。
张宁道:“我倒不觉得全然是这个缘由。燕王是通过武力夺得天下,他需要四处树立威信证明自己强大,西洋舰队威加四海,在各地耀武扬威让别国来朝,是一种不错的手段……但是到了洪熙宣德后,帝位传承下来已经比较稳固了,朝廷没有多少必要再耗费钱粮维持这样的活动。您也想得到,仁宗后大明已停止了北方的进攻战略、转入防御,南方交趾撤军也是势在必行;当然下西洋这种事也会停止,这几乎是必然的。
按照历朝历代的规则,到了现在,只要战争一停息,天下大势就该转入‘休养生息’的阶段,那些好大喜功的事都要逐渐消退,若不是燕王事先修好了北京紫禁城,今后要动土木修筑宫殿也是十分困难的。所以郑和舰队这次貌似海上扩张的机遇,无果而终并非偶然、几乎没什么悬念,除非有人决心干涉并为之付出极大努力。”
姚姬听罢好言劝道:“你还有许多事要做,所以不要像上次那样颓丧了,我会帮助你的,我相信平安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张宁注视着她的脸:“如果母妃希望我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便一定要设法变成那样的人。您如同来自天上一般的仙子,若我自觉是凡夫俗子,恐怕与你亲近之时会自惭形秽。”
“我哪有你说得那般好……”姚姬难得地笑靥如花。
张宁沉吟片刻后又道:“我明天把官军的方略和参议部的几个人说道说道,让大伙想想办法,或许有法子应付过去的。”
姚姬点头道:“如此甚好。”
“还有一件事,现在诸事要紧本不是时候,不过想起来了就先和您提一句。”张宁道,“我觉得辟邪教应该到转变的时候了。”
姚姬听罢眉头微微一皱,面露不解之色。
张宁忙道:“我并非有让您放弃辟邪教的意思,只是应该把那些人的名头和组织方式换一下,不能再以神神鬼鬼的东西出现。咱们起事的前期为了尽快拉拢一批人,开宗立教是捷径,可一旦有所发展之后,这东西对名声不好,无论是士人还是大多数官民百姓都会觉得咱们名不正言不顺是歪门邪道,难得人心。”<89;吟道:“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等时机好了,我慢慢与总坛的护教和分坛坛主们商量一下再说罢。”
张宁告辞,回到家时天早就黑尽了。果然周二娘发现他的脸上的红肿未全消,疑心一起,又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子女人的气味。张宁在衣服上猛嗅了几口,强辩说没有,至于脸上的红肿出言不逊被她给打了;姚姬只好在不知情下为他做了挡箭牌。
他又说今天太累了,洗了个脚穿着亵衣便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