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大营,一名身材修长、俊朗儒雅的年轻人正弯下腰来,仔细地察看几具尸首的手掌,片刻之后又脱去尸体的鞋察看脚掌。这几具尸体是李严刚刚命人运回来的,正是八百流寇于路抛下的弃尸,而这名年轻人,却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刚刚赶到汉军大营的蒯越蒯异度,蒯良的胞弟。
蒯越仔细地察看了几具尸体的手掌心,凝思片刻,起身说道:“将军,这几名死者并非宛城百姓,应是被俘汉军将士无疑,八百流寇于路故意遗弃,意在混淆视听。”
袁术讶道:“异度何以如此肯定?”
蒯越答道:“死者若是宛城百姓,掌心虽有老茧却不会太厚,但这几名死者掌中老茧甚厚,应是常年手握兵器艹练所致,且宛城百姓多穷困,上山下地劳作时皆打赤脚,是以脚底老茧必厚,但此数人脚底却无老茧。是以,在下敢断言,此数人并非宛城百姓,亦非流寇,乃是被俘汉军将士无疑。”
袁术击掌道:“妙,异度果然名不虚传。”
旁边的金尚眉毛跳了一下,诘问道:“然不知精山之流寇是否疑兵?”
蒯越道:“需仔细察看流寇所遗之痕迹,始敢断言。”
袁术来了兴致,朗声道:“好,诸位且随本将一道前往,且看异度如何识破马跃诡谋,哈哈……”
“敢不从命。”
蒯越淡然一揖,算是回应。
……
苍山万里,积雪茫茫。
马跃手持地图迎风肃立在山崖上,从鲁阳通往洛阳只此一道近路,如果何真要回洛阳,不出意外当会经过此处。抬头遥望东廓,霜天一色,官道上人迹沓无。
马跃身后,八百流寇东倒西歪、躺满一地,经过整整一晚的急赶,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该累趴下了!一阵寒风吹过,马跃激泠泠打了个冷颤,顿时转过身来厉声大喝道:“起来,都起来,是汉子就挺直了别趴下。”
不能休息,绝对不能休息!如此冷天,又刚刚经过百里疾进,每个人皆是一身大汗,这时候如果躺下来休息,很快就会被冻僵,待会汉军杀至,只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还如何作战?
有几个流寇凑在一起,正欲升火取暖,马跃抢上去一脚踩灭,厉声道:“不许升火,都给我起来跑,不许停下,一直跑!”
……
宛城东30里,白水河畔。
蒯越伏地仔细察看了一番流寇所遗留的脚印,又趴到河岸上仔细地看了看,最后又出人意料地顺着河岸往北走去,身后袁术一行亦步亦趋,策马紧紧相随,但诸人的表情却各不相一,蒯良自然是对乃弟的能力深信不疑,袁术、张勋、袁胤、李严等将校是将信将疑,独有金尚目露鄙夷之色,以为蒯越不过是在装腔作势吓唬人罢了,其实并无真才。
往北步行约百步,蒯越忽然驻足,引颈翘望河中片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袁术见状问道:“异度可有发现?”
蒯越拍了拍手,淡然道:“将军,精山之流寇乃是疑兵无疑,真正的八百流寇已然往北去了。”
“往北去了?”袁术先是愕然,旋即骇了一跳,失声道,“既是往北而去,如何不曾留下痕迹,所派之探马也绝无一丝察觉?”
李严也顿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般跳了起来,反驳道:“若是北去,必然留有脚印痕迹,然白水两岸皆无流寇所遗之痕迹,这又作何解释?”
蒯越淡然道:“无他,流寇乃从水上走耳。”
“水上走?”金尚嗤笑道,“水上既无结冰,附近又无船只,如何走得?”
蒯越道:“虽无结冰,亦无船只,附近却多林木,流寇尽可以伐木结筏。”
金尚道:“如异度所言,马跃岂非成了神人,有未卜先知之能?纵然只有千余流寇,所需木筏必然也不在少数,急切间如何搭建得成?”
蒯越道:“这个,金大人就得去问马跃了,在下也是不知。”
金尚怒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