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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人生如戏,戏散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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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沉寂在悲伤之中,悲恸的哭声不绝于耳,此刻已是转钟一点,屋外一片漆黑、yin风徐徐,屋内灯烛明亮、青烟袅袅,棺材前跪着两个小孩,是赵峰的侄子侄女,两个小孩子满脸泪渍,伸着娇嫩的小手往火盆里烧着火纸,赵峰的父母一直趴在棺材边,虽然声音已经嘶哑,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但双手却始终抱着冰冷的棺木,抱着他们唯一的儿子,多么希望睡在里面的是自己,而不是才三十岁的儿子。

人世间最悲伤最催人泪下的场景不是悲欢离合,不是生老死别,而是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人闭上了眼睛,却无法唤醒他,看着他的身体逐渐冰冷,却不能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看着他睡进了棺材,却无力掀翻那层薄薄的棺木……

赵峰的尸体是今天早晨被发现的,然后赵家人直接将他的尸体运回老家,停尸安放,赵峰父母自闻赵峰死讯以来,痛哭一天,滴水未沾、一米未进,身体已经虚到极致,所幸长年务农,身体素质还不错,才强撑到现在不至于昏迷,可是两位老人因为悲伤过度,jing神已经有点混乱,已不听人言,只是下意识的死死的抱着棺材,任众亲戚如何使力,也无法扳开那双枯瘦的老手。

傅新看着奠礼上赵峰的遗像,那自信和蔼的微笑、年轻俊朗的面庞似乎就在眼前,青烟萦绕于室,鼻尖是浓烈的烟灰味道,呛得傅新泪水直流,傅新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那遗像上的微笑越来越真实,似乎一下穿过袅袅烟幕,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傅新抽了抽鼻子,不太习惯这烟灰的味道,更不习惯这种悲凄的场景,和刘子团进了西边的侧房,赵峰家是那种老式的平房,坐北朝南分三间,中间是客厅,两边是东西厢房,东厢房为主人卧室,西厢房为子孙卧室或者是客房,王珂玥因为悲伤过度,陷入昏迷,此时正睡在西厢房的床上。

房间里没有其它的人,傅新和刘子团一人找了一把椅子,相视而坐,却都陷入了沉默,只听见悲凄的哭声不断的传过来,就像一只钻心虫,在跳动心里不停的钻扎,莫名的难受,傅新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对刘子团说道:“给我支烟!”

刘子团摇了摇头,匆忙而来,哪还记得带烟,傅新站起身,在房间里找到了一包烟,丢了根给刘子团,然后坐在椅子一口一口深深的吸着劣质的烟草,似乎这浓浓的香烟能驱走那股莫名的悲伤,傅新一把擦掉眼角沁出来的眼泪,沉声问道:“你说生命咋这么脆弱呢?说走就走了,招呼也不打一声。”

傅新这个问题不知道是在问刘子团还是在问自己,深深的吸了口烟,再肺叶里打了个转,然后吐出满腔浓烟,语带悲愤的说道:“人活一生真他妈的没意思!死亡就在身边,随时随刻就可能降临,妈的!这都是为了啥,钱?爱情?**……”

刘子团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叹了口气,想了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禁摇了摇头,丢掉手中的烟,说:“珂玥现在昏迷不醒,赵叔和罗姨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我看这家里也没有几个能主事的人,赵峰的后事还得我俩来安排,赵峰这一生始终在奉献,在学校时帮助同学,到社会后帮助孤儿,正值风华岁月,却因为一场车祸,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八年,他这一生都没顺坦过,现在他走了,我俩作为他的兄弟,就让他走的安心,走的顺坦吧!”

傅新也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赵峰家就他一个儿子,双亲也已经老迈,至于亲戚,富能同富,穷则远避,就算来了也不会怎么管事,毕竟cao办后事少不了要花一笔钱,所以这件事就落在了傅新和刘子团这两个不似亲人胜似亲人的身上。

刘子团先招呼着几个妇人,将赵峰的母亲强制xing的抬回了房间,然后又连说带劝的将赵峰的父亲拉回的卧室,两位老人此时已站立不稳,靠着众人的搀扶才能行走,枯涩的眼角似乎已经流尽了泪水,只能痛彻心扉的哇哇大叫,却因为嗓子已经嘶哑,声音出口就成了揪心的嗷呜声,那张枯老的手始终指着那口漆黑棺木,眼神一刻都未曾离开过,似乎要将儿子的面貌,儿子的一切刻进心里,后生思念。

两位老人实在是太累了,已经接近虚脱,众人将二老一放在床上,二老便似睡似昏的没了动静,不知道他们在睡梦中是否依旧沉寂在丧子之痛中。

傅新让隔壁三家请来了念经超度的和尚,又让熟悉当地的祭奠礼仪的老人买来各种必备的香烛火纸,最后还将赵氏家族德高望重的亲戚请了出来,自己毕竟是个外人,不适合组织这场后事,所以让赵峰家族的老人出面,并许诺所有费用都将由自己承担,这些人只是怕花钱罢了,只要有人出钱,他们也都是尽心尽力,连夜准备。

人死后要停尸数天,以便亲人吊念,礼仪上是停尸七天,然而现在正值盛夏,久放会腐,所以最多只能停尸三天,然后再由喇叭或者是和尚念经送葬,便是出殡。

这也意味着这场丧事最少也要三天,今天是第一天,还有明后两天,到时候亲戚朋友都将前来吊念,还得负责生活,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空着肚子吧!傅新给了赵峰二舅一笔钱,让他带着几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连夜进城,准备明后两天做饭的材料,然后又请来了附近专门组织事宴的厨师,还有一些七七八八、零零散散的繁琐杂事,傅新都一并安排妥当,钱虽没花多少,人却感到一阵无力感:人生就如一幕戏,戏唱人看,戏散人散,就算葬礼办的再隆重再风光,还有意义吗?

安排好所有的一切,已经凌晨三点,傅新却没有一丝困意,或许是被心里那股悲伤给挤走了吧!中途王珂玥醒过一次,不过没过一分钟又昏睡了过去,等傅新处理好了一切,和刘子团重新回到西边厢房时,王珂玥又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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