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终于下山了。
走出了林子,见到大约几里外的地方有烟升起,第一反应便是那里有人居住。
脚程更快了,湿透的衣衫早已被体温烘干,我沿着山路快步的朝前赶,一定要在日落前到达那个村落。
荒山野地,现在那一抹前方飘扬的烟带给我希望跟力量。
下山的路渐渐开阔起来,从碎石滩一路行到这里,才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路”。
天色完全暗下来,天幕上一弯残月映照,我在山风中赶到那一片让我寄予厚望的“村庄”。
从今早到现在,我经过了一场旁观的厮杀,现在又再度陷入惊恐中。
我以为的村庄根本就不存在,倒是一大排孤零零的没有墓碑的坟茔坐落在山包间。
僵立在原地,我想起确认一件事,我的眼睛没有出错,早些时候,我可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见到这个方位有飘起的“炊烟”呢。
借着月光,我徘徊在高低错落的山岗上找寻,游走在低矮的树丛间,见到一棵大松树的后面,立着一座破旧的窝棚,看起来荒弃已久。
双腿站定在棚外,仔细听了听里头的动静,没人。
我舒了一口气,话说在这样的地方,要是真有人住,只怕没病也得吓出病来。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我重新推回到小山岗上,在墓地走了走,脚步停在了其中一座坟前。
跟别的无主墓相比,这座墓明显有些不同。
我一时挪不开目光,干脆停在原地仔细观察起眼前的这座墓。
堆在周围的泥土有重新加固的痕迹,上头立着一块一尺多长的木牌。
我凑近辨认了一下,隐约能看到有个“莹”字,看来这墓的主人是个女子。
注意到这一处的不同,我就顺理成章的有了新的发现,因为在墓前的土地上,散落着纸钱的痕迹,甚至还有不少枯焦的花叶。
这就是说,今日里,这座叫“莹”的墓,有人前来祭扫过,前面我见到的升起的黑烟,大约是墓前烧的那些祭品。
心神定了定,我垂下脑袋,思量着接下来的路线。
现在已是入夜,我要继续赶路未免有些不现实,但是留在这一处住下,实在是太过渗人了!
我陷入两难的境地,只得下决定在这里过一晚。
环顾四周,也只有那一座荒弃的窝棚,稍稍离这地方远一些,哪怕夜里落点小雨,也能有个暂时躲藏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我身上带着的火石,还没有派上用场。
湿透的衣服被体温烘干,又接连赶了这么久的路,若是再不能生点火烤一烤,明早若是病了,所有的行程跟打算都变成了一纸空谈。
一个人在路上最怕什么,就是病倒了。
大意不得,我便不再犹豫,转身对着松树底下那个低矮的窝棚走去。
到了门口,我还没低头猫着腰钻进去,想了想,先在四周找了些枯树枝,下过雨,好在露在外头的树枝很容易就会被山里的风吹干。
我迫不及待的点燃了火石。
走到现在,出了林子,赶了几里山路,都没有遇见任何一拔来找寻林中交手人的队伍,多少让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捡来的枯枝,表皮虽然被吹干了,内里却依旧潮湿,我要点燃它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将枯树枝累成了一小堆,再将火石点燃放在中间,身体还背着风遮挡着,生怕被吹熄了火堆。
再次尝试,运气还是不够,依旧失败了。
我颓然的蹲在那里,望着手中的火石觉出了几分沮丧,我什么时候一个人走过如此艰辛的山道,过这么无助的野外生活。
算起来,上一次逃出雪国,经历战火,我也很狼狈,但是云楚很快就遇见了我。
在河边,我从水里探头的刹那,就见到命定的要遇见的那个人。
仅仅一天的时间,我已经想起他一次又一次。
暗自叹了口气,我情绪低落的收起了手中的火石。
罢了,点不成功,就先在这里睡一晚再说。
刚刚猫着腰钻进了窝棚,我的脚顿时碰到了一处半硬半软的东西。
刹那间,我顿觉毛骨悚然,说时迟那时快,我连退了几步,伴随着我的尖叫,黑暗中同样传来了一声呻吟。
悉悉索索的声音,是那个东西动了动。
接着,我听到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半梦半醒的倦意,仿佛刚刚做了一场好梦,被我这个意外到来的不速之客打搅,对方的声音慵懒中还夹着几分不悦。
“什么人吵闹?”
瞬息之间,低矮的窝棚内竟然亮了起来。
我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惊讶的张大了嘴,顺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