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客厅,来人跪倒便拜:“小子方安奉家主之命拜上先生,家主有言道:务请先生念当年义气,即赴河北,帮家主渡今ri危难。家主尚有书信奉上,请先生一观。”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吴天祥。
吴天祥连忙将来人扶起,把书信接过,让其在客位坐下,吩咐站在一边的吴奇奉上清茶,这才在桌旁坐下,把书信轻轻拆开看了起来。信中言道:
天祥吾兄如面:
当ri一别,忽忽数载,甚念!
想当年吾兄孤身北来,凭胸中经纶,手中长鞭,竟令沿途士子束手,豪士低头。当年风采如昨,未知吾兄今ri尚有此豪气否?小弟不堪,却蒙吾兄青眼,折节下交。也曾携手同游,谈诗论剑;兄弟相得,意气相投。也曾并骑江湖,访道名山,探幽古洞,诗酒风流;锄豪强,诛恶霸,仗剑行侠,扶弱济贫。只叹岁月易逝,当ri风流年少,恍如昨ri,无意揽镜时,方知已过中年。可悲可叹!
吾兄弟同游山东时,曾路过青州。当时柳家庄之事,吾兄可还记得?三月之前,弟于自家街门之上拔得飞刀一柄。薄如柳叶,见血封喉。正是当年柳轻候之物。小弟本亦狐疑,岂料昨ri又收得一封书信,言道半年之后,必将造访。当ri柳氏之羞,即是明ri方‘吴之耻。小弟自忖若是柳家挟怨而来,必定筹划已久。且柳轻侯武功高超,智计无双,而小弟安逸已久,久疏刀兵,恐非敌手。况观其书中之意,若小弟败北,此人必赴扬州。与其被其分头击破,不如吾兄弟联手御敌。吾兄以为然否?若得吾兄仗义援手,或可免一时危难。
弟方逸飞再拜。
吴天祥看完书信,低头沉吟,良久不语。半晌方抬头对方安道:“方安,事已至此,不必多言,你即刻赶回河北,容我稍事安排随后便到。记得上复你家主人,就说柳轻侯此人极富心机,信中说半年后造访,只恐有诈。让他小心提防,万勿大意!家中老弱妇孺,不要轻易出门。再有各处助拳友人,于路善加珍重,防其中途截击,各个击破。事情紧急,你莫辞辛劳,即刻起行吧。”说着吩咐于氏自后房取些银两交与方安:“路上莫惜马力,马疲即换,尽早将我口信送到,迟恐生变。去吧!”方安叩谢自去。
吴天祥回到房中,却见夫人于氏正搂着儿子坐在床边暗自垂泪。吴天祥心中疼惜,忙上前手抚其背,好言劝慰。小吴奇靠在母亲怀中,不停地替母亲擦泪。小小年纪,却也开口安慰母亲道:“娘亲不必伤心,爹爹只是出几天门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爹爹不在,还有奇儿呢。奇儿会照顾娘的。”于氏一听,心中酸楚,眼泪越发止之不住。吴天祥也是心中凄然,不住地轻声陪话。
于氏流泪良久,心中酸楚稍减,起身对吴天祥道:“相公不必相劝,妾虽女流之辈,但相随相公多年,当年之事,也略知一二。既有前ri之因,必有今ri之果。只是相公已是中年之人,早已不复当年血气,此次孤身远涉江湖,前途渺茫,吉凶难测,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终ri悬望,教为妻怎生割舍得下!况且方家远道求救,此行必定凶险无比。但为妻也知道江湖中义气为重,相公必然无法推脱,只盼相公常念家中妻小,前程万里,善自珍重。切不可再逞当年之勇,意气用事,轻易结仇。事了之后,早作归计,莫让为妻终ri盼望。”吴天祥只是微笑答应,曲意温存。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吴天祥起身把自己惯用的钢鞭收入腰间,收拾书剑行囊,备好马匹,便要起程。于氏母子直送到城外长亭,千叮万嘱,一家三口依依而别。临行前吴天祥在于氏耳边吩咐几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留下于氏母子立于长亭之外,手扶垂垂杨柳,痴痴而望。
正是:乐游原上清秋节,年年柳se,灞陵伤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