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郑帝比做是一直年老的雄狮,那么林远便是一头病狮。但不管老的,还是病的,总归还是狮子。
是狮子,就有一搏之力。
但是最近草原使团遇到马贼袭击,伤亡惨重,公主失踪。这一系列的事情没有在王庭引激起一点涟漪。
因为大汗旧病复发,很严重。
很多年前,林远便坐下了病根,而且这个旧疾很重,一直无法根治。时好时坏。
……
王庭最中心的那座建筑,里面很空旷、
最深处有一道珠玉织成的帘幕。
帘后是一张铺着白色虎皮的床榻。
林远卧在榻上,脸色苍白,两眼窝深陷。
王妃站在榻前,默然无言。林远这次病的很重,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处理过政事,都是王妃在代劳,所以什么马贼他一点也不知晓。
“这几年,我一直想给银屏找一个可值得的托付的人,现在看来我是不行了,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林远握住王妃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们俩不合,……但她还是个孩子,你多担待一些……”
王妃低着头,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我是草原的王,这些年虽然没有踏进过大郑一步,但是也没辱没了先祖留下的威名,除了银屏,我没什么遗憾了。”
林远愈发的虚弱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他缓慢的说道:“以后银屏就交给你了。”
王妃抬起头,脸色微微哀切,说道:“我会把这些事情做好。”
“那……我……便……安心了。”
说完,林远闭上了眼睛。
也是永远闭上了眼睛。
威名赫赫的草原王就这样平静的逝去了。
数位巫师走进房间内,开始为草原王招魂引路。
……
草原上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不算上碧罗湖,这是草原的第一场春雨。不知是不是在为逝去的大汗送行?
雨势绵绵,发出啪啦的声音。
王妃坐在案后,脸色很平静,看着桌上的一张纸微微有些失神。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因为这几天忙碌于草原王的后事,而是因为另一件事。
几名白发苍苍的长老走进来。
幽深的大殿里亮着几点略显暗淡的灯火。照亮了长老们因为苍老而略显狰狞的面庞。
王妃的面庞隐在灯后,显得明暗不定,她轻声说道:“大汗,走了。”
长老们默然不语,没有震惊,只有被昏暗的灯光拉的老长的背影。
一名最为年迈的长老向前一步,看着上方的王妃,虚弱说道:“王妃,你在犹豫?”
王妃拿起桌上的那张纸,说道:“这是大汗的遗嘱。”
那张毫不起眼的纸竟然就是林远的遗诏。
长老说道:“那不重要。”
王妃低头看了眼手中薄薄的纸片,说道:“大汗的部下很多。他们只忠于大汗,大汗的话不容违逆。”
长老摇头说道:“但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而且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殿中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王妃脸上的神色坚定起来,手中那片薄纸,轻轻沾上了一旁的烛台上不断跳跃的火苗。
红色的火焰燃烧开来,照亮了王妃微微发白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