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与秋叶谈了许久,一直到日落时分才从道阁中缓步走出。紫水阳早已恭候多时,萧煜挥了挥手,两人一同向外走去。走出幻阵,回首看去,没了四季如春和绿树成荫,只剩下一片荒芜。
萧煜轻吐一口浊气,刚一出口,便在凛冽寒风中化成一团白雾。
紫水阳问道:“大公子好像有心事?”
萧煜点头承认,“确实有些心绪不宁,外公生前常说每逢大事,须有静气,我还是差了点火候。”
紫水阳笑道:“草原战事不利,非大公子之罪,若是此时形式互转,徐林还能安坐中军大帐运筹帷幄?”
萧煜笑了笑,说道:“倒是这个理,罢了,先不想了,回吧。”
一直到子夜时分,两人才回到多伦河畔大营,随即萧煜升帐在中军大帐密商一夜。
第二日,驻扎在多伦河以东的闽行收到斥候的回报,萧煜的一万两千先锋军竟然连夜拔营,朝多伦河急行军,似是要立刻渡河。
此时的多伦河已经结冰,而且此地处于草原深处,苦寒更甚河内州数倍,冰冻三尺,骑兵通行无碍,根本谈不上什么半渡而击。
同时闽行还收到了徐林的军令,当即升帐召集诸将,商议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萧煜。
河内州总兵官,右路军副帅,苏南当先开口道:“萧煜此举,无疑是想要与我军正面决战,依仗着人数优势,吃掉我军这八千骑,亦或者萧煜已经得知中军大帐在此,想要一举拿下我中军大帐,自可不战而胜,都督不可不防。”
闽行微微挑眉,说道:“萧煜不是也亲临前线?他这个未来的草原王可比我这个右路军统帅值钱得多,既然他这位千金之子都敢上阵,我闽行何惧之有?”
闽行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者说,我手中还有两千重骑,萧煜虽然多出四千骑,可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苏南淡淡道:“从暗卫传来消息,萧煜以一己之力斩了一位剑宗高人,这等修为如何自不必苏某多说,若是萧煜一心要逃,休说是一万骑,就是再多一倍,也未必拦得住他。”
闽行不在意一笑,“那又怎样?一人可敌百万师?还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本都督虽然修为不如萧煜,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苏南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苏某无话可说,只是萧煜大军来势甚急,是攻是守,还请都督早作定夺。”
闽行平静回答道:“大都督的军令上说得很明白,慎防固守。萧煜不动我便不动,如今萧煜来袭,那就传我军令,两翼收缩,重骑披甲上马!”
苏南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讶道:“既然是慎防固守,何必重骑披甲?难道你想要与萧煜正面对攻?”
闽行笑了笑,反问道:“我有重骑在手,难道进攻不是最好的防守吗?”
……
天色似亮未亮,萧煜大军营中诸多骑兵已是吃过早饭,给马儿喂完草料,翻身上马,列队静立。
随着号角响起,一万两千余骑鱼贯出了大营,直奔多伦河。
为将者贵勇,为帅者贵静。萧煜如今的身份已是大不相同,他身为三军主帅,需掌控全局,此次坐镇先锋军中已是离经叛道之举,若是再身先士卒就成了天大笑话。故而此次他未行冲锋陷阵之事,只是在坐镇中军。
待到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一万两千余骑兵未曾遇到半点阻拦,已是浩浩荡荡渡过多伦河。
一过多伦河,残雪渐少,比起乌斯原上要压死人的大雪显然要好上许多,萧煜将破阵子悬在腰间,却把王东勒手中那柄嗜血妖刀拿在手中,对一旁的紫水阳道:“此刀杀气虽重,可量多质杂,落了下成,若是有沾染一名天人和十名履霜的血气,则可更上一层。”
紫水阳闻弦而知雅意,呵呵一笑道:“听说中都都督闽行距离天人境界只差临门一脚。”
萧煜淡淡一笑。
此时一骑斥候分本而来,一直到萧煜近前十丈处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启禀右相,前方二十里处,闽行大军已经摆好阵势,严阵以待。”
萧煜持刀的左手缓缓放下,淡淡吩咐一声道:“再探。”
斥候高声应诺后,翻身上马,一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