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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淡天色下,立足于一片荒凉戈壁上的敦煌城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凄凉,随着夕阳西斜,城中的阴影逐渐放大开来,西半城还有淡淡余晖,东半城已经悄然沉入夜色之中。
在城正中位置有一条不怎么起眼的长街,长街好似除了长以外,就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了,但长街却是西凉州的枢机核心所在,包括西凉总督府在内的诸多权贵府邸均是集中在这条长街上,而长街的尽头,便是总督衙门。此刻总督衙门的大门在黯淡天色下就像是一只巨兽张开的大嘴,格外狰狞骇人。
兴许是西北战事不利的缘故,敦煌城中一片惨淡景象,此时不过天色刚刚擦黑,诸多权贵的府邸都已经大门紧闭,就连灯笼也未曾挂上半个,此时的长街上就显得格外漆黑渗人。
在总督衙门门前,两盏灯笼散发着暗淡的光芒,灯笼下面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身着一身黑色便服,背负双手,正望着头顶的灯笼怔怔出神。在他身边站着一名眉发皆白的老者,手里等着一个白纸灯笼,灯笼中的烛光微微晃动,将两人的身影映照的摇曳不定。
老人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轻声道:“殿下?”
来时的雄心壮志已经荡然无存的年轻男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此次西北战事,徐林战败,让大郑诸公震怒不已,但最被动的还是率领一支孤军退回西凉州的晋王秦权,此时的秦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弃西凉州于不顾,庙堂诸公光是口水就能淹死他,可若是固守,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中都大军迟迟没有进攻,但秦权心中有数,萧煜进军西凉州,只是时间问题了。到那个时候,他拿什么来抵挡萧煜的铁骑三十万?徐林败了还有归降一途,可他秦权身为天潢贵胄,一旦兵败被俘,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秦权一直盯着头顶的灯笼,大概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秦权忽然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咱们的亲王党啊,完了。五大都督已去其三,就剩下一个垂垂老矣的张清和对陛下忠心耿耿的秦政,咱们亲王党本就式微,经此一役后,更是雪上加霜,以后也只会每况愈下,等到新帝登基的那一天,就是亲王党消失的时候了。”
秦权神情萧索,哪里还有以往的意气风发。
老者轻声道:“咱们能不能策反徐林?”
秦权涩笑道:“不怕改换门庭,就怕三姓家奴,徐林既然已经降过一次,又怎么会轻易再降?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而且萧煜的气象,也确实值得徐林去攀附,咱们比起萧煜实在差得太远了,凭什么策反徐林?”
老者白眉轻轻颤动,叹息道:“谁能想到当初在东都的落魄人,竟然能成为今日的西北王。”
当年那个在一众东都公子中还要小心翼翼的年轻人,现在已经高坐西北中都,俯瞰着一众中都公子们的父辈。
秦权沿着长街缓步前行,一直走出长街,登上了中都城头。
老者提着灯笼紧随其后。
秦权站在敦煌城城头上,眺望西北。
以他的目力,从这儿可以隐约看到白山。
白山之下便是中都。
秦权眯眼竭力望向中都,希翼着看到点什么。
然后他果真看到了。
中都方向似乎亮起了灯火。
这阵势,好像是有人回城?
秦权恍然,原来是萧煜不在中都,难怪中都大军迟迟不动。
现在这是回来了?
秦权双手按在城垛上,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笑意。
接下来,就是要大军攻打西凉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