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给自己的书房正式定下了名字,不再单纯地以大中小来称呼。其中大书房被定名为温体斋,中书房被定名为养神斋,小书房则被定名为守心斋,萧煜与林银屏又各自在院中植了海棠和枇杷。虽说西北苦寒,成活不易,但悉心照料之下,应该还是能成材的。
这几天萧煜一直都在温体斋中,在外面时他还可以优哉游哉,可回到中都,西北五州都要仰其鼻息,积压了许久的公事一起送来,还要推行都司新政,人员调动安排和各方阻力都要他亲自过问,委实是焦头烂额。林银屏也是温柔贤惠了一把,每日都是亲自为萧煜准备三餐,不时也会为他送些燕窝粥、莲子粥、各色蜜饯这类小吃食,甚至还会给他按按肩膀,这倒是让萧煜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林银屏从小到大也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更没学过为妻之道,平日行事素来都是率性而为,今日这小意逢迎,自然是出自真心。
今日林银屏陪萧煜用过午膳之后,就从温体斋出来,带着墨书和紫月去了绛朱苑,准备按照自己的喜好亲自布置一下后花园,刚一进绛朱苑,就正好遇到正在侍奉花草的张百岁。
张百岁虽然不认得林银屏,却是认得林银屏身后的墨书,正是这位菩萨姐姐将他带进了王府,才不至于让他死在外面街头。
张张百岁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跪在墨书身前叩头不止。
墨书有些尴尬,林银屏倒是不以为意,笑问道:“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瞧着倒是伶俐。”
墨书点头道:“我看他可怜,心想好歹也是一条性命,便把他带回了王府。”
因为墨书是萧煜未发迹时便服侍他的老人,所以很是优待,虽然名义上只是八侍女之首,可实际上,在萧煜心目中,就是另外七人加起来的分量,也未必有墨书一人的分量重。换句话说,墨书是极有体面的,在萧煜和林银屏面前不必称奴婢,可以称我,大小事宜也有独断专权,只是墨书谨守本分,从不落人一点话柄,即便是将张百岁带回王府,也是同曲苍商议过的。
林银屏点点头,看向小宦官问道:“你叫张百岁?”
张百岁虽然并不认得眼前这位如神仙姐姐一般的女子,但见得菩萨姐姐都要对她恭敬说话,自然明白是王府中极为尊贵的人物,低眉顺眼道:“前几天有位大人赐给小的个表字,告诉奴婢说以后也可以叫张平安。”
林银屏微微愕然,不过转瞬就想明白张百岁口中的大人是谁,笑道:“张百岁,张平安,起来吧,既然是王爷赐你的表字,你要惜福才是。”
小宦官一时没反应过来王爷到底代表了什么,缓缓起身,对墨书郑重道:“菩萨姐姐救命大恩,我张百岁,哦不,张平安一定会牢记一辈子。”
墨书抿嘴一笑。
张百岁还想说什么,却猛然惊醒,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尾椎骨沿着脊背一路向上,直冲头顶,头皮发麻。王爷!难道昨天那位大人就是这座王府的主人,也是整个西北的主人,西北王老爷!自己昨天和王爷说过话了?而且王爷还赐了自己一个表字!虽然不是演义小说里的赐姓,但也是天上掉下来大馅饼,若是说出去,恐怕没人再敢欺负自己,就是平日里鼻孔朝天的绛朱苑管事也要对自己另眼相待!
一时间,张百岁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想法,有不知身在何方之感。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发现神仙姐姐和菩萨姐姐已经走远,不由得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