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阴平道,摩天岭。
魏禁立在一面石壁前,石壁如屏镜,立于摩天岭之巅,摩天岭岭北坡度较缓,南面则是悬崖峭壁,无路可行。
在魏禁身后是五千甲士,他们随着魏禁自岭北而上,然后要从岭南而下。如此翻过摩天岭之后,便可直插江油关,逼涪城。
黄水泉站在魏禁身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轻声道:“王爷那边已经开始攻城了。”
魏禁嗯了一声。
黄水泉继续说道:“我们要加快进度。”
魏禁没有说话,而是抽出自己的佩刀,他自幼被魏迟带在身边教导,写得一手好字,即便是以刀刻字,一样可以如走龙蛇,在面前的石壁上铁钩银划,写下四个大字。
黄水泉看了一眼,读道:“魏禁过此。”
魏禁望着石壁上的杰作,忽然哈哈大笑,若是此次功成,恐怕自己也可以凭借此举青史留名。
封侯非我愿,只求史留名。
虽然魏禁是武人,但从小在自己叔叔的耳濡目染之下,更渴望的是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所以他才会提出偷越阴平这个胆大包天的计划,成则名动天下,败则默默死去。
魏禁笑道:“魏禁魏文则过此,若有后来者,当见我名。”
魏禁沉声道:“传我军令,先将携带军器蹿将而下,其后有毡衫者,裹毡滚下,无毡衫者各用绳索束腰,攀木挂树,鱼贯而进。争取在日落之前,全军翻过摩天岭!”
在他身后的清竣校尉应诺而去。
黄水泉站在一旁,没有多说。虽然他是天人高手,但魏禁才是主官,他所要做的只是保全魏禁不死而已。
魏禁深吸一口气,身先士卒地裹着一条毡毯,从摩天岭上滚下。在他身后的都尉、校尉也都紧随其后,随后,便是五千甲士。
涪城,知府衙门。
身兼知府和守备文武两职的唐永在自己书房中来回徘徊,对于前方的剑门关战事,他的心头总有一丝无法抹去的不安。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丝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在一旁还坐着一名温婉女子,即是唐永的发妻,也是唐永的表妹,出身蜀州大族郑家,看到自己丈夫这个样子,她忍不住皱眉道:“夫君,你有什么心事,不妨和妾身说一说。”
唐永苦笑道:“和你说又有什么用,为夫担心的是剑门关战事,如今西北大军连连叩关,虽然剑门关号称天下第一险关,但也说不准哪天就被西北大军攻下,到时候整个蜀地无险可守不说,涪城更是首当其冲!”
郑氏温言劝慰道:“剑阁天险,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攻克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唐永眉头紧蹙,沉声道:“剑门关再险,也要看是谁来守,我虽然不通兵事,但也知道真正的百战之师是要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西北军驻守边关多年,绝对能称得上是百战之师。”
说到这儿,唐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之色,“可再反观咱们的蜀州军,老、弱、病、残一点不落地占全了,而且各级将领更是变本加厉地吃空饷,喝兵血,平日里跟土匪强盗都能打得有来有回,这样的军队,如果不是有一座剑门关挡在前面,恐怕连直面西北大军的勇气都没有。”
郑氏起身走到丈夫的身边,把他轻轻地按在椅子上,一双柔荑揉按着他的太阳穴,“大不了咱们回锦城去。”
唐永轻哼了一声,“我就这样回锦城去?还不让老祖宗扒了我的皮。”
郑氏一双娟媚秀眉微微皱起,低头俯到丈夫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咱们不如……降了?”
唐永猛然起身,瞪大眼睛望向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