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银屏代为掌权的时候,闽行的日子还算好过,可萧煜醒来之后就比较难熬了,尤其是许多本就不满闽行脱离徐林自立门户的西北老人,更是传出许多阴阳怪气的闲言碎语。
以前闽行势大时,对于这些私下传言还可一笑了之,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却是不能再熟视无睹,故而闽行进了王府之后,一路行来,见到许多都督签事和都督同知,均是笑脸相向,一直到温体斋外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这时候,萧煜正在书案前挥毫泼墨。
当张百岁通传陕中行营掌印官闽行正侯在门外后,萧煜并没有立刻叫进,甚至连手中的紫豪也没放下,一直将那首破阵子写完之后,这才将手中紫豪交给墨书,然后接过手巾擦了擦手,平淡道:“进来吧。”
闽行走进温体斋后不发一言,直接跪在萧煜面前。
萧煜坐到椅子上,挥了挥手,墨书和张百岁徐徐退出温体斋。
萧煜这才开口道:“知行,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要传召你回中都吗?”
闽行愣了一下,低声道:“罪臣大意失陕中,请王爷责罚。”
萧煜面无表情道:“好一个大意失陕中啊,闽行,你是不是觉得只有日后将功补过,本王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闽行猛然叩首道:“闽行不敢!”
萧煜冷笑道:“不敢?你都敢把本王当傻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闽行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是跪在地上狠狠叩首,额头上青红一片。
萧煜从椅上起身,冷声道:“闽行,你和林寒的那点小心意思,你真以为本王不知道?本王只是不想与你们计较。党争,千百年来,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都是难以禁绝,本王也不觉得自己能比过那些千古一帝,只是党争要有一个限度,若是谁敢因为党争而误了大事,不管是谁,本王绝不轻饶。”
不知是后悔还是后怕,闽行的身体微微颤抖。
萧煜素有刻薄寡恩之名,他说的绝不轻饶,恐怕仅仅比死稍好而已。
萧煜稍稍缓和了语气,淡然道:“闽行,本王今天把你叫来,想必你心里也明白,本王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就是训斥一番而已,所以你也就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有第二次,否则本王真的让你一无所有。”
萧煜接着问道:“可听明白了?”
闽行额头触在冰冷的地面上,沉声道:“诺。”
这一天,大都督之下四大掌印官之一的陕中掌印官闽行走出王府时,虽然额头上满是鲜血,但脸上却有了一分轻松笑意。
次日,大都督府颁下西北王均旨,左都督闽行作战不力,左迁为右都督,仍摄陕中行营,以作将功赎罪。
这道均旨颁下之后,所有对闽行攻讦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西北上下都心里明白,这件事被王爷高拿轻放,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