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圣月问道:“若是萧煜有什么不测,你会如何?”
秦穆绵脸上不见半分忧色,淡然道:“我相信他不会有事。”
唐圣月微蹙秀眉,轻轻重复了一遍,“相信他?”
秦穆绵一笑,笑声中有不输男子的豪迈之气,反问道:“要不然呢?”
直隶州,渤海府。
在西北军连续三日的攻城之后,渤海府城已经是摇摇欲坠,全城守城将士更是疲惫不堪,在打退西北军的又一次攻城之后,许多士卒手里还拿着滴着血珠的兵器,整个人却已经昏昏睡去,一旁是袍泽和敌人的尸体,背后是千疮百孔的城墙,身下是冰冷的污血。这便是战场。
身披铠甲的赵青迈步跨过一具具尸体和熟睡的士卒,来到西门城楼,扶着城墙向梅山方向望去,对自己身后的一名中年儒士笑问道:“徐先生,你这次来渤海府,是以防不测了?”
此人正是新晋的天下第九人徐鸿儒,也是整个白莲教中仅次于傅尘的第二号人物。
徐鸿儒答复道:“这是教主的意思,一旦事不可为,徐某人可以带着将军离开直隶州,前往江南与教主会合。”
赵青轻轻叹息一声,“若是了没了东都,便是将江北的半壁江山拱手送与萧煜。”
徐鸿儒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江南富饶,又有大江天险,再加上百万大军,未尝不能划江而治,再图将来。”
赵青转过身来,苦笑道:“划江而治是偏安,江南无马,这是先天不足,无论江南如何励精图治,又如何富饶昌盛,步卒水师终究是抵不过江北的滚滚铁骑,若是现在放弃江北,便是将刀交给了别人,咱们只能引颈就戮,所以江北战场不能就此轻易放手。”
徐鸿儒叹息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如今的西北军势大难制,江北战场已然是糜烂不可收拾,奈若何也?”
赵青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若是让萧煜死在梅山……”
徐鸿儒低声道:“很难。”
赵青面无表情。
徐鸿儒接着说道:“不过却可以一试。”
赵青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终于是流露出一抹笑意。
东北,牧王府。
例行的军机议事完毕之后,牧人起留下了査莽这位新任北都大都督,笑着询问道:“萧家那爷俩,终于要大打出手了,你怎么看?”
査莽略微思量之后回答道:“东都萧家和中都萧家要合二为一了,对于我们东北而言,有利也有弊,但总而言之,还是弊大于利,两个萧家合为一家之后,西北诸州、北地、齐州、豫州、陕州、蜀州将会连成一片,咱们东北成为孤悬于中原之外的一处孤地,远不能与江南互为依仗,近有后建之忧,到那时,东北即是孤地,也是危地。”
牧人起沉默许久,说道:“你说得对。”
东都,大郑皇宫。
玉太后与秦显走在刚刚吐露芬芳的御花园中,走到一处小亭中,玉太后屏退了左右,轻声道:“显儿,大丞相已经去了梅山,是去萧煜做一个了断的。如今战局不顺,如果大丞相回不来,咱们脚下的这座东都,就要换一个主人了。”
秦显望着自己的母亲,“母后,如果萧煜来了,他会把我们怎么样?”
玉太后苦笑一声,“谁知道呢?也许会把我们秦氏一门彻底杀绝,也许会让你做一个傀儡皇帝,待到日后再行禅让之事。苍天之下没有新鲜事,这种事情又何曾少了,到头来,不是富贵闲人,就是一杯毒酒。”
秦显脸色苍白,藏在宽大袍袖中的双手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