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女儿……”李氏自是没有曹寅想的明白，可曹寅素来是个主意大的，一旦决定的事情甚少有改变的，听他这么一说李氏便知道他不会在女儿不受宠的事情里出头了，身为女子，她自然明白不受宠的侧室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自家后院那些女人可不都是被自己捏的跟面团似的，哪怕在刚烈的性子，如今还不是照样对自己俯首称臣，小心服侍，一想到女儿不受宠，李氏顿觉心都凉了。

曹寅没有理会李氏的哀嚎，只回身去了母亲住处，与她详谈。

“按照圣上的意思做吧！我这里还有三十万两的私房，都给了你，你再凑凑，这三分之一必得赶紧遵照圣意赶紧还了，剩下的，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圣上并非无情之人……”孙氏一听到东宫送来银子，就知道这欠银是必要还的，若是一下子全部拿出来曹家办不到，可先还三四成，曹家想来还是能凑出来的，如今如今又有太子爷送的二十万两，虽艰难些，可也不至于完全过不下去。再说曹家还银尽心，圣上那里想来也是记在心里的。

至于孙女，孙氏可不相信太子对太子妃所谓的情谊，男人便是没有不想偷腥的，太子妃虽不小了，可也正是美艳的时候，又有太孙在，太子必然会更为宠爱，太子能坐上太子之位，当初除了形势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是中宫嫡出，嫡出是他的筹码，只要他想要那个位子，便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蠢事。孙氏想到这里，闭上眼睛道：“太子是国之储君，圣上爱之宠之，又有太孙易得圣意，大妞妞的事情不可操之过急，以后日子还长呢！只让她好生服侍太子太子妃便是了。”

“母亲说的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曹寅点点头，这些年除了太子爷跟太孙，皇上也就对蓝齐儿格格还有几个年纪小的阿哥更好些，皇上的心思众朝臣也都明白，他是见过太孙的，不仅是长孙，更是嫡出，聪慧伶俐非常人所能比，其他阿哥家里的竟不能与之相比，想当初年幼时，大阿哥三阿哥其实论才智能力也都不比太子差多少，可太孙，却是皇孙辈最为出众的。这些年因受圣上暗示，曹家对毓庆宫也是诸多靠拢，曹寅虽然有些失望与女儿不得宠，但也不至于因此对太子心生隔阂，反而太子如此自律，让他心中的决定更甚。

曹家卖了不少家产，然后还了三成欠银，又上了折子请罪，最后求康熙宽限一段时日，以后逐年慢慢偿还。康熙接到折子跟银票，自是对曹家诸多愧疚，便当朝应允，甚至将南巡时曹家督建的行宫让曹寅处理。太子门人经商有道，又未做出贪污行贿压榨百姓的恶事，这些年孝敬自己的银子也不是少数，自己的私库也并非羞涩，得知还银挖空了孙氏的私房，便又拿了十万两私下派人送于孙氏，并赐下一对玉如意。

“曹家有二女，如今也到了年岁，既然你宫里那个不安分，朕便不愿你委屈自个儿，再选一个进来伺候……”康熙对曹家很是信任，但得力于胤礽跟德赫从未在康熙面前说过曹氏好话，加上曹氏偶尔不规矩的事情被传到康熙耳中，对曹家这个女儿，康熙的印象并不好，既不愿委屈儿子，也不想寒了心腹的忠心，便有了这个想法。

胤礽回道：“曹大人不过二女，都给了儿子，也不太好看，而且听闻曹家二姑娘性子很是爽利，又不是能吃亏的性子，儿子不大喜欢闹腾的。依儿子看，如今太夫人年纪大了，曹大人幼子自出生身子就不好，至今连大名都不敢取，只囫囵取了个珍儿的小名，曹顒更是成婚三载，亦未有所出。曹家子嗣凋零，乃头等大事，汗阿玛便让太医常去看看，便是了。”

“合着你编排这么一大段，是看不上人家姑娘。”康熙瞪了胤礽一眼，看他脸上的笑意，自是笑着摇摇头，对儿子的偏好他自是觉得有几分了解的，曹家二女虽颜色好，但文采一般，又有些张扬，想来确实不是儿子喜欢的，他不过一说而已，既是不愿意他也好勉强，便将此事放下了，曹家到底远比不上自己的儿子，且确实不会教导女儿，上次曹氏为争宠让二格格病了的事情康熙也是知道的，不过后来太子妃处理得当，太医又去的及时，保成更是为此敲打了她一番，康熙便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三日后康熙还是派了太医去曹家女眷诊脉。

曹家乃欠银第一大户，如今也没有推脱还银之事，胤禛胤禩等人追还库银的事情如今也算上了正轨，胤禛严肃认真不留情面，胤禩温和宽仁不做强求，胤誐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他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又因为了女儿动心眼办差不利诸多原因，被康熙训斥了好几回，也知道求情无用，干脆也扮起黑脸去钮祜禄家狠闹了几回，将钮祜禄家里的钱银要了大半还了回去，康熙还来不及夸奖，结果胤誐就自觉自己的差事办完了，便请旨要带是妻子儿女出京游玩，倒是令康熙对这个儿子爱也不是很也不是，只让太子妃传话给十福晋，让弘暄到了年纪就送进宫，省的好好地孩子被他老子带坏了。

“阿楚珲对老十还真是……”阿楚珲是老十的伴读，两人关系好，阿楚珲是芸珊养大，虽有几分机警跟务实，但又被海格灌了一脑子的忠君信念，早些年就一直劝着胤誐做个逍遥皇子，早先芸珊曾说的那套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言论也被他灌输给了胤誐，齐佳氏也不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手段也不差。早在知道原本九福晋一开始是康熙给胤誐准备的，就愈发低调乖巧起来，加之芸珊提点，把一腔心思全用在胤誐跟儿女身上，相比总是热闹的九阿哥府，胤誐很是得意自己当初早早求了太子妃的事情，夫妻俩倒是愈发和睦了，两人逍遥的小日子惹得胤礽也有几分嫉妒。

“胤誐是个聪明人。”芸珊笑道：“旁人也干不出直接去人家库房搬银子的举动，把母家得罪的这么狠的皇子，便是出身再高，也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如今钮祜禄家的欠银还的差不多了，胤誐这么乱闹，以后只要钮祜禄家不做太过的事情，也不会有太大的牵连。”

“老十确实聪明，早先还问我以后能想办法让玉录玳嫁回钮祜禄家的可能性，说可以打小就收拾以后的女婿。”胤礽不在意的笑笑，不管是前世今生，即便不跟老八老九混在一起，老十都有保全自己的能力，否则当初怎么只有老八老九被老四收拾得那么狠？当然钮祜禄家也不全是笨人，自是有看得明白领情的人。

“胤誐心里有人选了？”虽然芸珊不赞同血缘过近结亲的事情，可康熙就娶了好几个表妹，因此有些话确实不敢开口的。只是到底自己报过的孩子，胤誐夫妇对自己也是格外尊敬，芸珊觉得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胤礽自是明白芸珊的忧心，直接道：“钮祜禄一族虽因遏必隆一脉显赫不少，但亦有不少族人，胤誐看上的几个也差不多过了三四代，应该没什么影响，胤誐心中并不是很想把玉录玳嫁的太好，怕是留京的事以后惹了纷争。”

遏必隆一系其实也并非嫡系，他本是额亦都第十六子。额亦都是大清开国第一功臣，十三岁时父母遭人杀害，最终报仇之后逃往姑姑家直至成人，便因欣赏努尔哈赤的雄心壮志，一生护卫左右，折冲御侮，成为努尔哈赤最为得力的部将。满族人当初不重嫡出庶出，遏必隆虽是最出息的儿子，亦是幼子，但却并非嫡出，并非额亦都最疼爱的儿子。相反额亦都最疼爱的则是自己的第二任福晋所出的十五子索浑，额亦都少年时父母遇害之后杀了仇人，逃往姑姑家避难，得到姑父姑姑还有表兄一家的疼爱，第一任福晋去世之后，他便求娶的姑父妹妹的女儿，两人虽差了些岁数，但额亦都对她还是有自幼的情谊，加上姑姑姑父表哥的原因，对其格外疼宠。虽然而后遏必隆越发出息，额亦都自是对爱子也是越发保护，胤誐所看上的便是索浑的几个跟玉录玳年纪相差不多的嫡曾孙。索浑当初得了额亦都近乎一大半的家产家将还有额亦都所有的私产。索浑从太宗战伐有功，授世管牛录额真，也曾累迁至议政大臣。不过到底比不上遏必隆，最终还是因为遏必隆势大蛰伏下来而已，但说实在，索浑一系才是钮祜禄氏的本支。遏必隆二女，一女皇后，一女是贵妃，又有十阿哥在，其他族人便只能被压下，索浑并非笨人，他本就得了最大的好处，又得了父亲疼宠，母亲爱护，自是不会跟遏必隆硬碰硬。胤誐不愿意自己女儿受委屈，能在母族中找人自小培养，也不是坏事。反正只要钮祜禄一族不干谋逆之事，基本上因为额亦都开过共产的原因，本支就不会有太大的牵连，就跟胤禛当初能随便收拾了老八老九，却对老十无从下手是一个道理。

“这倒也不错。”芸珊有些感慨道，茉雅奇的婚事她是做不了主的，不过因为胤礽跟德赫两人，想来她以后也不会吃什么亏，不过对于胤誐这种自己相看培养，心中还是有些羡慕的。

胤誐动作很快，他在自己瞧上的几个人选中又考察了一番，遏必隆早在康熙十二年便枉顾了，如今索浑虽然年老，可还活着，还颇为精神，得知胤誐没有夺嫡之心之后，也没有推却，之让其自行挑选，胤誐找出两个最顺眼的直接要到自己身边，充作儿子的玩伴，一起养着。

胤礽能够看得出胤誐越闹腾，反而康熙偶尔提及胤誐的时候脸上却是带着笑的，如今胤誐算是他这边的人，胤礽没打算重用他，只要不惹事，便没有打算插手。胤祉退出了，胤祺面容有碍，胤祐足部有疾，胤誐如今也算是彻底歇了这个心思……仔细算来，胤礽发现这辈子自己走的路比从前容易了很多。这辈子他有嫡子，又未失圣宠……便是以后胤禛家弘历依旧聪明伶俐，也比不上德赫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