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式开府越州城,命副将楼茂郏平定流配江淮之地的吐蕃、回鹘人,并以高绝的剑法收服了他们的首领,遂以吐蕃、回鹘人为骑兵,进军剡县。
裘甫为力保“乾坤堡”,兵出剡县,与王式大军决战于南陈馆,兵败重入剡县,闭城不出。
王式将剡县重重围困,使军中高手夜袭“乾坤堡”。裘甫得讯,痛心疾首,不顾生死,率众突围,遭到吐蕃、回鹘人的死拼。这些人感念王式的恩德,得此机缘,尽效死力。
当裘甫单骑只身逃出万马军营,正自暗道侥幸之际,一声号炮,火把通明。王式手持宝剑,胯下玉兔驹,率百余将校拦住了去路。王式望着马背上狼狈的裘甫,笑道:“裘堡主一代武林豪强,却行此不义之举,可知悔恨?”
裘甫森然一笑,从马上一跃而起,扑向王式。王式见机飞快,勒马旁侧,裘甫脚甫沾地,只觉脚下一软,“呼啦”一下,显出一个硕大的坑洞来,顿时身子直落入穴中。裘甫使出“乾坤**”,奋力跃起,头顶灰土、石块顿时倾覆而下,迷住了双眼。他将眼一闭,跃出坑洞,横冲直撞,挡者立毙。
裘甫苦于睁不开眼睛。蓦然,只觉肋下一麻,心中一凉,摔倒在地。
楼茂郏上前点指连封裘甫全身十八处大穴,方才令军士以牛筋粗锁捆缚,押至王式马前。王式由衷地赞道:“果然是一代宗师,如此情形,竟能杀我十余悍将。”裘甫猛然圆睁火红的双目,厉吼道:“本舵遭你暗算,夫复何言?但是,刘总管已脱出重围,迟早会寻你报仇。”
刘从简奉裘甫之命将“乾坤堡”的财宝运往深山老林藏匿,以图东山再起,由于沿途官兵封禁甚严,竟被逼入大兰山中。此刻,刘从简的身侧只剩下百余部属,皆是“乾坤堡”的心腹死士。待众人围坐在一起后,刘从简刚毅的脸上,绝决而冷酷,冷冷地道:“非是刘某心狠手辣,屠戮这些毫无武力的工匠和挑夫,实是此事干系重大,牵涉到本堡的兴衰荣辱,刘某不得已而为之。各位平日深受堡主恩义,今日就是你们效忠的时候了。”
忽然,他一跃而起,道:“不好!有人来了!”果然,一阵树丛响动之声传来,众人都亮出兵刃,严阵以待。“哗啦”一声,丛林中赫然蹿出数人,刘从简长剑蓦然出手,去势迅捷狠辣,一剑刺向为首之人。来人举刀一格,大呼道:“二哥!是我!”刘从简急忙收剑观瞧,不由大喜道:“三弟!”原来来人正是南诏段宗信。
刘从简眼望葱郁的山林,心中涌起一股英雄末路的感觉。段宗信轻声道:“二哥!你还是跟我回南诏吧!咱们兄弟联手,当可纵横天下。”刘从简摇头道:“三弟!愚兄只要你好生照料杏儿,就已深感大德了。你知道,裘堡主待我恩重如山,当此关头,愚兄怎能弃他而去?你也不用再劝我了,尽早带杏儿离开,官兵恐怕就要到了。”段宗信知道刘从简向来言出如山,多说无益,不禁黯然。
刘从简命人唤过刘杏儿,带至一处山谷,见左右无人,方才从怀中取出一个黄色的锦囊,道:“这是我‘乾坤堡’唯一的希望,重于性命。但归根结底,它终属我中华之物,儿当切记!有朝一日,将之传与能够翻云覆雨之盖世英雄,亦算了了为父的心愿,你听懂了吗?”刘杏儿泣不成声,郑重地点点头。
翌日,王式大军围攻大兰山,刘从简率残部浴血奋战,以百人而力抗千军万马。刘从简独据一处小山头,眼见着部下一个个地倒下,直至最后一人。王式越众而出,道:“刘兄!王某素知你有过人之才,只要你归降与我,王某保证你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刘从简惨然一笑,道:“王将军的大名,刘某人早在川西就有所闻。今日落难,不求偷生,愿闻我家堡主的消息。”王式笑道:“裘甫已为我阶下之囚也!”
刘从简眼中忽然滴下泪来,道:“恩主!从简的命是你的,永远都是。”他猛然张口喷出满腔的热血,目光霎时黯淡。王式吃惊地望着刘从简软倒的身体,懊悔异常。他知道刘从简这是运功自尽了,可惜一代天纵奇才的商人,就此殒命。
王式觊觎“乾坤堡”的巨额宝藏,严刑拷问裘甫。裘甫自知难以幸免,无论王式软硬兼施,受尽折磨,死不开口。王式将“乾坤堡”整个翻了一个底朝天,竟连一件像样的宝物也没找到。王式经过百般打探,终于知道,原来财宝是被刘从简转移了。于是,王式愈加悔恨当初没有及时阻止刘从简自杀。现在,他也明白了刘从简自杀的真正原因。他是将“乾坤堡”的宝藏之谜,永远地灭口了。
王式命大军疯狂地搜遍了大兰山的每一寸土地,竟然是一无所获。得不到宝藏,王式不由恶念顿发,命将“乾坤堡”彻底烧毁。可怜堡内男女老幼千余口,无一生还。昔日闻名江湖的“天下第一堡”,在冲天大火中,变成了白地。
王式心知无论裘甫知不知道宝藏的所在,亦是不会有结果了。随即,将裘甫械解至长安,唐懿宗亲自审问,下诏处死,裘甫自起事至此,凡六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