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陶潜现出了欲言又止之色,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卫风摇了摇头,提议道:“我若让你领军入蜀你可愿意?平灭谯纵之后,向朝庭表你为益州刺史,另你陶氏功勋卓著,这样罢,介时再请荆州大中正议你品行,经办入士事宜!”
“什么?”一瞬间,陶潜现出了欣喜若狂之色,真说起来,陶潜也是官宦之家出身,只不过不是士人罢了,他的曾祖陶侃,和卫风一样都是白手起家,最高官至侍中、太尉、督交、广、宁等七州诸军事,加羽葆鼓吹,赐爵长沙郡公,食邑三千户,祖父陶茂、父亲陶逸都曾官至太守,唯一可惜的,以陶侃显贵之极的身份竟没能入士,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陶侃死后,入士更是遥遥无期,以致一代不如一代,到了陶潜,宗族已经明显现出了衰败之相,他的五子竟无一人出仕,又由于陶潜的性格偏激,与人难以相处,迫使他破罐子破摔,索性在偏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陶潜的诗作分为两类,一是表达归隐意愿,二是抨击朝庭,映射对现实的不满,但是真有独镇一方的机会他也不会错过,可以实现胸中抱负,建设他心目中的桃花源,更何况入士可是陶氏百年来孜孜不倦的追求啊!
陶潜之所以晚年归隐,那是逼的没办法了,当时的他与社会主流格格不入,归隐还能落个美名呢!
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亲自耕作土地,只不过,土地是刘宋的土地啊,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隐居于首阳山采薇为食,后得人告之,薇亦为周室所有,遂弃之,饿死前作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祖兮,命之衰矣!
伯夷、叔齐最终歌罢饿死,这才是真气节!卫风不认为陶潜没听说过伯夷、叔齐的典故,可是晚年还以隐居来搏取清名,说成虚伪或许有些过了,但陶潜功利之心未泯却是不假!
当然了,目前的陶侃还没有极端到归隐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在被教训一通之后,主动来投卫风了。
卫风眉头一皱,寻思道:“益州诸族杂居,采刚硬手段非但于事无补,或还可能激发矛盾,陶公取下益州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陶公过于刚直,或适得其反。
陶公理该清楚,自李特父子入蜀以来,巴蜀便从未有一日清宁,即使桓温灭去僭成国,却仍是纷争不休,羌、氏流民日益涌入,僚人、南蛮迁徙者达百万之众,数十年下来,巴蜀当地百姓的口音竟变成了僚人发音,更有豪强大族据堡自立,这谯纵便是蜀中大族,否则何至于轻易斩杀益州刺史?
我的一贯作为,陶公应了解了一二,那就是一方面要尽力促进各族民众的和平共处,共同繁荣,另一方面,则是清剿当地豪强,其中必然会有不人道或是伤及无辜之事,所以,对于陶公出刺益州,在品行方面我毫不担心,可是....哎~~”
卫风眉头紧紧拧起,一副为难之色,陶潜也没有立刻开声,而是面色阴晴变幻,好半天,才猛一咬牙道:“正如将军所说,豪强大族的资财取之不当,重新拿走亦是无妨,老夫会酌情视之,如有不降者,自是不会手软,另请将军放心,老夫也会约束自已,如坏了将军大事,又有何颜脸活于世上?”
卫风点点头道:“请陶公勿要怪责本将先小人后君子,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所谓空口白话,无凭无据,巴蜀幅员辽阔,丁口数百万,诸族风俗民情各不相同,半点大意不得!
要不这样,算算日子,去丹水勘察水情的兄弟们也该回来了,不日我将攻打武关,你暂代我镇守襄阳,期间如无大碍的话,明年你可领军入蜀!”
陶潜郑重的拱了拱手:“若连一小小襄阳都统制不好,又何以出刺一州?老夫不敢夸下海口,但会竭尽所能,一切待将军回来再说!”
“好!有劳陶公费心!”卫风赞道:“也罢,今日本将便委你节制襄阳,免得时日尚短,来不及做出成效!”
“属下领命!”陶潜深深一躬。
虽然卫风还未出征,但已经把襄阳丢给了陶潜,陶潜兢兢业业,不敢出任何差池,因为他清楚,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只能在卫风麾下担任个参军、诸曹之类的辅职,永远不可能有出镇一方的机会了,因此把他说成玩命都毫不为过,卫风也不理会,只要大方向不出错,他乐得做个甩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