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门西大街2号。
马克西姆餐厅。
这里现设有正餐厅、咖啡厅和若干个沙龙,拾阶而上,餐厅内枫栗树叶状的吊灯与壁灯散发出幽暗的光辉,映照着墙上的鎏金藤图案,以及摩自卢浮宫、故宫的装饰壁画,四周无数水晶玻璃镜、五彩缤纷的彩画玻璃窗,眼前一切仿佛使置身于18世纪法国巴黎的豪华宫殿。
周梅周老师和欢欢月月的父母四顾张望着餐厅内部,显然有些拘谨。
彤彤拉着她父亲的胳膊一阵摇晃道:“爸爸,这里好棒!”
我道:“点餐吧,大家吃点什么?”
月月母亲局促地瞅瞅菜单,“这些……嗯,我也不知道吃什么,还是你们点吧。”
“我来!我来!”坐在我腿上的顾若若自告奋勇地举起手,一扭小屁股,对着服务生甜甜一笑:“我要法式洋葱汤,大蜗牛,大鹅鹅的肝,大比目鱼,我妈妈要阿尔贝黑胡椒少司牛排和巴黎奶油蘑菇汤,对了对了,妈妈的大牛排要七分熟的,嗯,还有还有,爸爸要……要……爸爸你要什么?”
我捏捏她的小鼻子,“你爸吃不惯冷餐,别管我了,待会儿我点几块黑森林蛋糕。”
顾若若摇晃摇晃小屁股,“你吃嘛,你吃嘛,今天我请客!”
我笑道:“餐前面包就够爸吃了,给你几个小朋友点吧。”虽说我现在已经非常有钱了,也时常陪着若若来西餐厅吃饭,可也不知为什么,我品味就是死活上不去,像这种西式冷餐,像红酒,像香槟啥的,我根本就吃不惯,反倒是路边脏兮兮小摊儿上的吃食,我倒能吃得津津有味,对于我来说,还是中国的文化香啊。
“彤彤,月月,欢欢,你们也吃大蜗牛和大鹅鹅吧,真的很香呢。”顾若若兴奋地歪着脑袋道:“骗人的是小狗狗。”
彤彤重重一嗯,“若若,我,我还想吃大蛋糕。”
月月馋兮兮道:“我也是。”
“不要不要!”顾若若很权威道:“这里的蛋糕虽然比福楼的好吃一点点,但比不上我爸爸带我去的那个咖啡店,那里的蛋糕点心才叫香呐,彤彤,月月,不跟这里吃,等明天我请你们去那咖啡店吃。”
彤彤欢喜道:“那好吧。”
邹月娥失笑道:“我女儿啊,一提吃就激动,早晚吃成个小胖猪。”
顾若若撅撅嘴巴,“我才不当小胖猪呢,我要当小淑女。”
几个家长呵呵地笑:“若若真可爱。”
顾若若嘻嘻笑了,看向邹姨:“妈妈,叔叔阿姨夸我啦,周老师也夸我啦。”
“瞧把你给美的。”邹月娥噗嗤一笑,给几个家长和孩子们点了几道冷餐后,又叫了瓶高档红酒才算作罢。
饭后。
顾若若懒呼呼地靠在我身上,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捂着小肚皮,“撑死我啦。”
我拿起餐巾纸给她擦擦嘴,“谁叫你吃这么多的。”
“可是太香了嘛。”顾若若看看同学,“是不是很香?是不是很香?”
月月美滋滋道:“嗯!大蜗牛真好吃!”
欢欢道:“鹅肝好香!”
顾若若眯眯眼睛:“嘻嘻,我没骗你们吧?”
见周梅几人放下刀叉吃好了,我就侧头看了邹姨一眼,“买单去吧。”
邹月娥刚要站起来,谁知顾若若却抢先一步从我腿上跳下来,蹬蹬地往前跑,“今天我请客!我买单!我买单!”
我愣了愣,盯着邹月娥问:“你给孩子钱了?”
邹姨瞧瞧我:“我还想问你呢。”
“那她哪来的钱?”我努努下巴,“你去看看,这小家伙不识数,别是拿着几块钱就去结账了。”我和邹月娥平常是不给孩子钱的,十块二十块算到头了,幼儿园什么都有,也没有她花钱的地方。
可偏偏,等邹月娥拿着书包过去结账时,顾若若已然喜滋滋地跑了回来。
邹月娥一呆,“给过钱了?”
“嗯!”
“谁给你的钱?奶奶?爷爷?”
我也纳闷啊,这顿饭可不便宜,净是鹅肝蜗牛啥的,而且那瓶红酒就价值不菲,加在一起怎么也得两三万块钱了,甚至更多。
见妈妈脸色一沉,顾若若立刻垂丧着脑袋,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粉红色的小包包来,慢吞吞地把一张银行卡拿在手里,不舍地递给母亲,“这,这是过生曰的时候婉如阿姨给我的,她教了我怎么用,还说里面有十万,让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跟爸爸妈妈说。”
我瞪眼道:“你婉如阿姨那是客气一句,你还真不说啊?”
顾若若眼圈红红的,“爸爸,我错啦。”
我还想数落她几句,邹月娥却一拉我,“行了,没看女儿要哭了吗?”把银行卡收起来,邹姨柔声道:“钱我没收了,你以后想买什么跟妈妈说,妈妈还能不给你买吗?若若,从今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得跟爸爸妈妈商量,不许再瞒着爸爸妈妈了,知道不?”
顾若若用力点头:“嗯嗯!”
我看着她道:“你小金库里还有什么,都给爸看看。”
顾若若耸拉着头,很不情愿地打开小包包的拉锁,艰难地从里掏出了三五张银行卡,“这是妍妍阿姨给我的,这是蔓莎阿姨给我的,这是雅珍阿姨给我的,这是小红阿姨给我的,这是……”
我差点气晕了,“行啊你,这刚多大就学会存钱了?”
顾若若嘟嘴道:“不是嘛,这些加在一起才五十几万,我觉得这么点钱不值得跟爸爸妈妈说的。”
一旁的周梅和彤彤父亲瞪着眼珠子:“才五十几万?”
月月哇塞了一声:“若若,你好有钱啊!”
欢欢一脸羡慕道:“我妈妈一个月才给我十块钱买雪糕!”
顾若若迷茫道:“爸爸,这是很多钱吗?”
我哼了一声:“当然多了,在远郊都能买一套房子了。”
顾若若可爱地抓抓头发,“可是,婉如阿姨和雅珍阿姨她们给我小卡卡的时候,都说没多少钱的。”这孩子,对金钱的多少还完全没有一个概念。
我翻着白眼道:“人家那是客气,你看每年你爸给别人压岁钱不都是说‘过年了,给你点压岁钱拿着花吧,也没多少,不用跟你爸妈说,想买什么买点什么’,哼,你见过爸说‘这钱很多,你拿着花吧,记得跟你爸妈说’,我有这么说过一次吗?”
顾若若委委屈屈道:“我记不清啦。”
邹月娥心疼地把女儿搂过来,摸摸她的后背,看了我一下,“行了,若若刚两岁多,懂什么呀,你两岁的时候,我就不信你也能分清楚一角钱一元钱和一万元钱的区别。”
我怒道:“你才分不清!你全家都分不清!”
邹月娥脸色一下就黑了。
我呃了一声,忙讪笑着给她递了杯水过去,“开个玩笑嘛,瞧你瞧你,又急。”
邹月娥白了我一眼珠子。
出了马克西姆餐厅,顾若若很热情地邀请几个小朋友去我家的大游泳池玩,但许是不想再给我们添麻烦,彤彤父亲和月月父母都婉言谢绝了,说等下周末有空再来。邹月娥也要去古玩行上班,就顺路带了彤彤她们,送几人回家,我则把女儿抱上车,哼着小曲儿往顺义驶去。
铃铃铃,刚开出了东城区,手机突然响了。
我拿起一看,是晏婉如的来电,“喂,晏姐。”
“小靖,我跟我女儿在首都机场这边看车展呢,刚完,莲莲非说要去你家瞧瞧小若若,说想她了,怎么,家里有人吗?”
“哦,我跟若若在路上呢,你跟莲莲过来吧,我应该比你早到家。”
“那好,你开车吧,路上注意安全,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