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云的一双手僵握在曼音的腕上,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马车吁的一声拉停,车帘掀开。徐羽沉静地凝眸盯住了曼云,一字一顿地再次认真地说道:“周曼云,你嫁给我!”
“哥!”,曼云嗔声一唤,尴尬笑着别过了头。
钻帘入车的徐羽直接将曼音挤到了一边,扳正了曼云的双肩。让她躲避的目光无处可逃。
“就你所说的条件,我想世上没有别的男人比我更适合。我出身南召,那里乌蛮部落的女子婚前结交情郎花房洞情无所顾忌,就算与别人生下的孩子在成婚后丈夫也会视若己出抚养。我与你少年相识本就有着情谊,若是亲上加亲,不论是我家老爹还是你娘亲想也会乐见其成。而无论你要到天涯海角何处去,我也能心甘情愿陪着你走到地老天荒……”
不比有着洁癖的老爹徐讷,年华正好的徐羽虽一直因着些特殊原因不想成亲但却并不茹素,皮相不差也自逞尽少年风流。阅尽春色。几日里的经历,相互牵连起细想,足够他称量明白曼云所摊上的事情。
“哥!我们是兄妹!”,徐羽幽黑乌瞳中透出的认真,没来由地让曼云一阵儿心虚,极力露着的笑容透尽了牵强。
“我们没有血缘之亲!”,徐羽抓着曼云双肩的手更紧了紧,竖眉立目尽透了狠绝。道:“要拒绝就给我另找理由!发自你真心的理由!否则,我娶你娶定了!”
“我……”。避无可避的曼云咬了下嘴唇,闭了双眼,老实地嘶声低吼道:“我觉得不公平!如果我应了嫁你,对你不公平。我心底还有那人,如果就此应下别人的求婚,纯是害人害己!”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了!”。一声冷笑,刚才凶神恶煞般逼婚的男人一下子松开了双手,钻出车帘。
一声鞭响,马车急转掉了个头,马蹄踏踏比之方才仿若心事重重的且走且行快出了数倍。
“哥!”。扶着颠簸的厢壁,曼云伸手掀帘,尖声相问道:“你要去哪儿?”
“扶她坐回去!”,只掉头一顾的徐羽却是喝着从曼云身后露出一角发顶的曼音。
车行急,在迎面的风声中,曼云清晰地听到了徐羽的应答,“带你回朴镇找他!”
“这根本没必要!”,坐在车厢里,曼云看着将她双手握压在膝的曼音脸上也显着淡淡喜色,不禁气恼地长叹一声。
“有必要!只要你还喜欢,就回去!回去呆着,越早看他烦了厌了,我就越早可以娶到你!”,隔着薄薄车帘,徐羽的声音辨不出悲喜。
“我已经选择离开了……”
“忘尘之毒是吧?世上本来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毒药存在。周曼云!从男人的立场,我老实跟你讲,你若是对我下这种毒我必会恨你入骨!一个完全不尊重不信任自己的女人,有何可爱?这一次说错,是你做错!”
听着徐羽从帘外传入的声音,曼云一边脸色苍白地按住胸口,一边将质疑的目光停在了曼音的脸上。
“我不是以为他是你师兄,应当会有法子帮你配了解药嘛。”,直承出卖妹妹的曼音一把抓住了曼云的手,眸光兴奋闪动着劝道:“听我们的!在一切还没到无法挽回时就此回头,你既喜欢,就尽力地去弥补!如果他忘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们会帮着你作证。他家营中也多得是证人,越早说清对你越好!”
徐羽沙哑的声音同时在帘外固执地帮着腔,“周曼云,你也无法确定忘尘之毒真的无解或者有否时效限制。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中毒的萧泓机缘巧合地想起往事,却已另有妻有子身陷新局无法回头,而你那时也还对他情意未了,你就会害了更多人……”
马车轻颠,紧抓着胸口的曼云随着锉身而下,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蹦不停。
“你刚才还劝我,‘五姐,妇人在外艰难,何必为了抹不下的面子,舍易就难!,可你呢?曼云,一个人孑然独行走到死容易,还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两人一起过日子容易?世上女人只要嫁人,都要对着婆家里不喜欢的一堆陌生人。我对高维无情无爱都能在高家打理家事撑起为人妻该有的谦恭样子。你说喜欢,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示示弱,对他家人低低头又算得了什么……”
周曼音絮絮的唠叨声中,曼云哇地一声搂住了她的脖颈,放声恸哭……
一辆马车解辕卸厢停在朴镇外的小山包上,刚从急行中喘过气的老马低首拱动着坡上已然枯黄的草茎,时不时打着响鼻。
黄叶在清风中摇曳飘落,树下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相互搀扶着,眺望着山下。
远山树影、房舍田垄与六日前曼云与徐羽初来时,景致无二。只是原本林立的帐篷哨楼,围拦的寨门栅栏尽皆被一片空旷的田野取代。
上山的小路远远地显出了徐羽的身影,敞着衣裳,气喘吁吁。周曼音立刻放开了曼云的手臂,三步并两步地迎了上去,眼中尽带着希冀。
徐羽瞥了眼还呆立在树下的曼云,摇了摇头,轻声道:“应该是在初十寅末拔营走,没人知道去向。”
也就是说,前脚将自己赶出营寨,后脚他们也就走了个干净?怪不得,那时的更鼓要催得那样急。
凝神静听分明的曼云眨了眨干涩红肿的双眼,缓步走向了仿若比自己更加不知所措的兄姐,伶俜站定,抬着素脸哑声乞道:“我们……也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