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从相距醉仙居一里远的城外河面上探出头来,吐出一口水爬上岸。远远看去,醉仙居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在黑夜里散发着耀眼的光亮。锦瑟叹了一口气,起身,朝城东的竹林去。
竹林里的茅屋是玄冥给锦瑟盖的,那时候玄冥知道锦瑟来了醉仙居,怕她住不习惯就给她在城东的竹林里改了一间茅屋。当时玄冥踩着梯子给屋子盖草,锦瑟在梯子下帮忙递草,铭龙就在不远处倚着竹子说风凉话:
“玄冥,你和锦瑟这样可真像两口子!要不哪天你俩跟阁主说说,给你俩定个亲。你想啊,你俩这幻冥阁里数一数二的杀手,生的孩子肯定无人能敌不是!”
话音刚落,玄冥就把砍竹子用的镰刀扔了过去,插在了铭龙身边的竹子上,而锦瑟在旁边笑成一团。
有时候锦瑟想想,如果她和玄冥不是身在幻冥阁,他们是不是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结果多半是她根本不会认识玄冥。
正想着,锦瑟已经走到了茅屋外。推门进去,却发现铭龙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
“你怎么在这?”锦瑟一愣,突然想到青烟,忙问:“你见我这有个叫青烟的小丫头了么?”
“没有?”铭龙很显然忽略了锦瑟问的上一个问题,他斜了锦瑟一眼,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铭龙似乎永远都是这副样子,嬉皮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锦瑟有时候很奇怪,这样性格的他是怎么从幻冥阁的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直到与自己和玄冥齐名,成为幻冥的三大顶尖杀手之一。锦瑟曾经问过他,但他的回答却是,当时想往上走是因为想要活下去,而现在幻冥阁里已经没有人能危及自己的性命,却又要去杀外面自己一无所知的人,运气好能完成任务,运气不好就身首异处。每天都不知道第二天是不是能看见太阳,不如及时行乐,过的快乐一点,真要死到临头也能死而无憾了。如此想来,铭龙的想法也没有错。
锦瑟彻底哑然,摇摇头,往里屋走。铭龙这才看见锦瑟的一身装扮,顿时来了兴致:
“我说圣手,你这换一身女装就想当姑娘啊!你能不开玩笑么!是去戏水了呀?你不是会水么,怎么弄得跟落汤鸡一样啊!哈哈哈”锦瑟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犯了个白眼转过头恶狠狠的回他一句:
“滚!!!”铭龙见锦瑟生气,越发想要逗她,再一看锦瑟身上的衣服单薄,又不知死活的跟上一句:
“啧啧啧圣手,你说你平时尽穿着男装了,我都没发现你身段这么好,凹凸有致的啊,就是太瘦了,不够丰腴,还得多加营养。”话刚说完,就对上锦瑟诡异的笑容,锦瑟眯了眯眼,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杀气,淡淡的对铭龙说:
“你要是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说完对着铭龙莞尔一笑,惊得铭龙汗毛一竖。下一刻锦瑟已经摔上了里屋的门。
锦瑟换好衣服从里屋出来时,看见青烟坐在铭龙边上,而铭龙嘴里叼着一只苹果,又火了:
“铭龙,你不是说你没见青烟么?!那你身边的那个你怎么解释!”铭龙扫一眼青烟,满不在乎的说:
“原来你说的是她。”青烟看见锦瑟,连忙站起身,锦瑟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压了压火,呼出一口气,强作淡定:
“好。我现在想知道你来这找我干嘛,你有闲心就不能去烦玄冥么?”
玄冥!对啊!我怎么把正事忘了。铭龙突然弹了起来,叫到:
“完了,完了,圣手你赶紧跟我回去,玄冥中毒了!”听到这,锦瑟倒抽一口凉气,终于爆发,抓起铭龙就往外走。青烟看锦瑟要走,站起来:
“初尘姐姐,你们要走,我怎么办?”锦瑟回过头看到青烟委屈的样子,真后悔自己干嘛要把她救回来。救回来就救回来吧,现在也不能不管。于是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
“姐姐有点事。这些钱你拿着,自己买点吃的,没事别乱跑。我过几天就回来找你。”说完拉着铭龙出去。
城外河畔,大皇子负手而立。身前几十个人撑着船停在河面上,好像在打捞什么。身后的醉仙居现在已被夷为平地,现在只剩一地焦黑。
夕阳西下。一片残红在城外河上蔓延开来,仿佛血一样,绝望却艳丽,映衬着城外河畔歌舞升平的乐坊,消失的醉仙居就像一座死城。一个随从模样的人从河边跑到大皇子身边,躬身抱拳;
“启禀殿下,没有发现女子的尸体。”大皇子眯起眼睛,紧紧抿起嘴角。整条河都没有那花魁初尘的尸体,也就是说她没死。想到这里,大皇子心中激起一阵涟漪。他竟然有些高兴。不,他不应该高兴,他这次来扬州京师之内无人知晓,若是她不死,必定会走漏风声,况且这里一下死了两位大臣,若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既然她没死,那就得先发制人,让她就算知道实情也不会有人相信。
“回京。”想到这里,大皇子一转身,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