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的高年级红卫兵看到了这场殴打,但他们没动,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人民群众的监督无处不在,无产阶级专政也无处不在。
两个小红卫兵打了一阵,大慨累着了,讨好的跑到树荫下去了,和那几个负责监督他们的高年级红卫兵聊天去了。
申老师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才慢慢爬起来,钱老师早已经端着簸箕跑到沙堆边上,申老师左手扶着腰,痛苦的一瘸一拐朝那边走去。
好容易将沙堆搬完了,牛鬼蛇神们站在那边不知该怎么办,那几个红卫兵看到这种情况,其中一个人站起来,慢慢的走过来。
“把这些再搬回去,动作快点!”
说完之后,红卫兵转身便走,夏燕看他开心的笑了,好像完成一个很好玩的恶作剧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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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在校门口停下,早就等在校门口的红卫兵们一拥而上,雄壮强烈的进行曲刹那间就没了,一个男性播音员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学校。
“同学们!红卫兵战友们!罪大恶极的资产阶级分子,黑帮分子,反动学术黑权威丛思被革命群众押回来了!丛思在过去十七年中,在音乐学院推行资产阶级路线,试图从音乐上颠覆我们伟大的无产阶级政权!”
十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中老年教授从车上一下来,等候在车旁的红卫兵立刻涌上去,领头的是音乐学院的院长丛思,一个著名的音乐家,他的作品在海内外广泛传播,在解放前,国民党美国频频邀请他过去,但他没有走,满怀热情的回到新中国。
可今天,他刚下卡车,立刻被两个学生扭住胳膊,随即一桶浆糊从头淋下,早就准备好的大字报贴满他的全身,丛思显然没有准备,立刻挣扎起来,可两个男生死死压住他的胳膊,前面的一个女生看到他居然还敢挣扎,火冒三丈的给了他两耳光。
这两耳光立刻让丛思安静了,他努力扭头看了看同时下车的同事们,他的同事们同样被倒了一身浆糊,同样被贴了一身大字报。
红卫兵们簇拥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青年过来,丛思认得他,是他很欣赏的,指挥系的学生,也是校学生会的组织部长。
“丛思,你必须老老实实接受革命群众批判!不准乱说乱动!”
说完之后,有人指挥黑帮黑权威们排成一排,由院长丛思领头,向校内走去,每走一步,便敲一下搪瓷盆,高呼:“我是该死的牛鬼蛇神xxx。”
进入校内后,队伍分成几路,在学校绕行,沿途数千师生家属围观。
庄静怡没有参加今天的批斗大会,对她的批斗早就进行过了,这次运动,音乐学院是重灾区,全校有一百多老师被打成黑帮黑线,她这样的死老虎被开了两次批判会后,便再没人理会了。
不过,从外表上看,她和其他黑帮黑线没有任何区别,头上带着牛鬼蛇神的高帽,胸前挂着木牌,名字被倒着写,并打上了大大的红叉。可实际上,她的这块木牌是特制的,由楚明秋特制的,比普通木牌要轻十多斤。
今天的批斗会重点是这些刚刚回校的黑线黑权威,这些黑线黑权威在运动一开始便被集中到燕京郊外的马列主义学院中学习,虽然也写了不少材料,可始终没受到什么冲击,音乐学院数次向中央文革要求,让这些黑线黑权威回校参加运动,经过中央文革的协调,这些黑线黑权威终于被揪回来了。
“咚!我是该死的资产阶级黑线凌红枫!”
“打倒凌红枫!”
“咚!我是该死的资产阶级黑线方喻文!”
“打倒方喻文!”
庄静怡看着游行队伍从前面经过,她握着扫帚低着头,很老实的站在那,等人群过去,她才抬起头,看着一群绿色军装中的那几个浑身涂满大字报的身影。
“哼,他们也有今天。”
庄静怡没回头便知道是小碗豆过来了,小碗豆和她一样也是死老虎,被批斗了几次,便没人再对她们有兴趣了,陈伯达在群众集会上公开宣称,这次运动打的不是死老虎,而是那些隐藏在党内的修正主义分子。
在这番讲话后,她们这些死老虎的压力就小多了。
庄静怡知道小崩豆说这话的意思,凌红枫是校党委副书记,方喻文是钢琴系党委书记,当年正是他们主持钢琴系反右,庄静怡就是被他们定为右派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庄静怡轻轻的说:“说实话,这让我想起了华沙的幸存者,‘虽然他们把我打得无法支持而倒在地上,但我还听得见。我们这些被打倒在地上实在站不起来的人,又遭到没头没脑的鞭挞。’”
华沙幸存者是犹太音乐家勋伯格的名曲,创作于1947年,国内听过的人很少,建国之后,新中国和美国的关系,以及与以色列的关系,都非常紧张,对西方音乐家的介绍也就极少,这首曲子也就少为国内音乐界人士知道。
但小崩豆听过这曲子,庄静怡回国时带了大批唱片,其中便有这首曲子。她赞同的点点头,头上尖尖的高帽,随着她的摇摆而摆动,看上去很有几分滑稽。
“革命啊革命,多少罪恶假你之名。”小崩豆轻声叹道。
庄静怡轻轻叹口气,小崩豆现在比她还大胆,这几年她经历的风雨更多,在楚明秋有意影响下,懂得明哲保身,再没有以前那种冲劲了。
“我一直认为,艺术需要培养高雅的学识,悲天悯人的胸怀,一个好的艺术家音乐家,可以怪诞的生活习惯,但决不可低俗,更不可残忍。”
说到这里,庄静怡再度叹口气,她看不明白,在这所教授高雅优美的高等学府,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音乐可以洗涤人的灵魂,可这些学生被洗涤了十多年,为什么依旧作出这样残忍的事来?正是他们主持钢琴系反右,庄静怡就是被他们定为右派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庄静怡轻轻的说:“说实话,这让我想起了华沙的幸存者,‘虽然他们把我打得无法支持而倒在地上,但我还听得见。我们这些被打倒在地上实在站不起来的人,又遭到没头没脑的鞭挞。’”
华沙幸存者是犹太音乐家勋伯格的名曲,创作于1947年,国内听过的人很少,建国之后,新中国和美国的关系,以及与以色列的关系,都非常紧张,对西方音乐家的介绍也就极少,这首曲子也就少为国内音乐界人士知道。
但小崩豆听过这曲子,庄静怡回国时带了大批唱片,其中便有这首曲子。她赞同的点点头,头上尖尖的高帽,随着她的摇摆而摆动,看上去很有几分滑稽。
“革命啊革命,多少罪恶假你之名。”小崩豆轻声叹道。
庄静怡轻轻叹口气,小崩豆现在比她还大胆,这几年她经历的风雨更多,在楚明秋有意影响下,懂得明哲保身,再没有以前那种冲劲了。
“我一直认为,艺术需要培养高雅的学识,悲天悯人的胸怀,一个好的艺术家音乐家,可以怪诞的生活习惯,但决不可低俗,更不可残忍。”
说到这里,庄静怡再度叹口气,她看不明白,在这所教授高雅优美的高等学府,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音乐可以洗涤人的灵魂,可这些学生被洗涤了十多年,为什么依旧作出这样残忍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