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屋内吟唱者乃是貂蝉,刘辩赶忙转过身,抬脚就要朝外走。
他刚转身,可巧的,两名在屋内伺候的婢女恰好出门,见了刘辩,那两名婢女赶忙朝着他的背影福了福,没心没肺的招呼了一声:“殿下!”
两名婢女的招呼才出口,刘辩就如同被电击了一般,身子一震,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两个婢女招呼他,并不是像门口这个婢女一样小声,而是脆生生的唤的很是响亮。
她们的招呼才落音,屋内的吟唱声便戛然而止,紧接着,瑶琴的弦音也止了下来。
已经转过身的刘辩听得吟唱和瑶琴都止了下来,心知不好,赶忙跨步就要跑,就在他刚跑出一步,第二步才只迈开一半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柔婉且甜美的嗓音:“兄长既然来此,因何不与妹子相见?莫非在兄长心中,妹子竟是不值一见?”
听出说话的便是貂蝉,刘辩很不情愿的收起已经迈出的脚,转过身,望着与蔡琰并肩站在门口,如今已是出落的越发成熟、卓约的貂蝉,嘿嘿一笑说道:“怎会,本王并不晓得安阳公主在此,只是想到有些急务须前去处置……”
“既是来了,兄长何不入内一叙!你我兄妹许久未见,理应好生叙谈一番。些许事务,稍晚处置,当不至耽搁大事!”刘辩的话尚未说完,貂蝉就朝他甜甜一笑,声音很是轻柔的说道:“妹子这些天习练了一支新舞,不晓得兄长可有兴趣一观?”
“安阳公主歌舞冠绝,本王有幸一观,今生便是无憾!”两句话说下来,刘辩已是不像刚听到貂蝉说话时那般尴尬,他微微一笑,向貂蝉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公主请!”
再次向刘辩福了一福,貂蝉很是亲昵的拉起蔡琰的手,向蔡琰问道:“本公主今日要为洛阳王歌舞,不知姐姐可否亲自抚琴一曲?”
“公主为殿下起舞,妾身自当抚琴!”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向貂蝉微微点了点头,蔡琰在应了一声之后,朝刘辩投来了个柔情似水的眼神。
看着蔡琰那抹温柔的目光,拉着她小手的貂蝉美目微微眯了眯,晶莹的眸子中,瞬间闪过了一抹怨恨。
不过这抹怨恨只是一闪即逝,她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与蔡琰牵着手,返身进了屋内。
走到前厅门口,刘辩停下脚步,迟疑了片刻,还在犹豫着究竟该不该进去。
就在他犹豫之时,先一步进入屋内的貂蝉回过头来,朝他露齿一笑说道:“兄长如何还不入内?可是怕妹子的舞姿不美?”
“安阳公主说的哪里话!”听得貂蝉唤他,刘辩硬起头皮应了一声,抬脚跟进了蔡琰寝宫的正厅。
进了屋内,蔡琰快步走向一张摆放着瑶琴的矮桌,坐下之前,分别朝刘辩和貂蝉福了一福。
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给蔡琰回了一礼,貂蝉柳腰轻拧,转过身再次向刘辩福了福,对他说道:“兄长请坐,妹子这便为兄长舞来。”
“劳烦公主!”抱拳朝貂蝉拱了拱,刘辩跨步走到厅内正座,跪坐了下来,只等欣赏貂蝉歌舞。
待到刘辩坐下,那两名因呼唤他而给他惹来不小麻烦的婢女捧着托盘进入屋内,在屋内的几张矮桌上,摆起了茶水果脯。
当一名婢女为刘辩斟茶时,刘辩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这两名婢女虽说是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让本不该晓得他来到此处的貂蝉将他迎头拦住,可她们终究也是无心犯下的过错,着实也是怨不得她们。
待到婢女退出前厅,貂蝉朝已经跪坐在瑶琴前的蔡琰微微一笑,欠了欠身,柔柔的说道:“姐姐请吧。”
向貂蝉缓缓点了下头,蔡琰将葱葱玉指轻按在琴弦上,右手食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
琴弦微微颤动着,发出了“铮”的一声颤音,紧接着,蔡琰的十根手指便完全活跃了起来。
雪白如玉的手指灵巧的拨弄着琴弦,一曲凄婉、柔美的旋律随即在厅内飘扬开来。
当琴音响起,貂蝉也缓缓的抬起了玉臂,随着宽大衣袖的滑落,她那只雪白莹润的手臂,一览无余的呈现在刘辩的眼前。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纤腰慢拧,玉臂轻舒,貂蝉翩翩起舞的同时,轻启檀口,一曲刘辩耳熟能详的汉乐府歌谣自她那樱桃般小巧红润的唇儿中飘飘而出。
那轻柔且带着几分幽怨的歌调,和着蔡琰弹奏的琴音,就犹如天际飘来的天籁之声,在房梁间萦绕,久久不肯散去。
观赏着貂蝉的舞姿,聆听着她吟唱的歌谣,刘辩从她唱出的那首曲子中,听出了几分哀怨。
或许蔡琰并不晓得貂蝉为何哀怨,也许她会以为这是貂蝉吟唱歌谣时的真情流露,可刘辩却绝对不会那么想。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在长安城内的洛阳王府,貂蝉最后与他相见时那哀怨的眼神和临别时那句满含着恨意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