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气凛然的老太太完全被卓君一句“我回家了”给击溃,颤巍巍地抚摸着卓君的面孔,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也是向外流出了泪水。
“妈,爸呢?”
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卓匀山,在老太太耳边问了一句。
“老东西还在床上躺着呢,耳朵不好,眼睛不好,腰腿也不好,这么没用,怎么还不去死呢,赖在这里给你们找麻烦让你们伺候!算了,今天高兴,不说那个老固执老废物了!”老太太撇撇嘴,很霸气地说完,握着卓君的手,亲昵道:“孩子,你还没吃饭吧?饿了吗?走,大娘给你煮葱花鸡蛋面去。”
老太太紧紧的拉着卓君的手不放,扯着卓君就要往厨房走,让旁边的卓匀山极其无奈,这都啥年代了,你还以为是三十年前,人人都喜爱吃你那葱花鸡蛋面,一提到就流口水?
“妈,您别去厨房了。小君难得回来一次,今天中午啊,咱们不做饭,咱们一家人去外面吃,好好吃顿大餐!”
大嫂赶紧上来劝道。
“那,就不吃葱花鸡蛋面了?”老太太微微有些失落道。
“吃,大娘的葱花鸡蛋面我最爱吃。中午咱先出去吃,要是吃不饱的话,大娘再煮给我一个人吃。”卓君赶紧安慰道。
“好,好,给你煮,独一份。管饱。”老太太又高兴了。
又坐着说了一小会儿话,大哥卓云广打来电话说餐厅包间已经订好,让收拾收拾准备过去,老太太突然站了起来,拉着卓君道:“先别急,走,不管怎么说,既然回来了,上去看一眼那老东西再说。”
卓君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上了楼。
房间不大,里边的内设装修跟下面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老人家的固执和倔强看见一斑。
屋子里的摆设极其陈旧简单,一个衣柜,一面书架,一张书桌,桌子上面放了一个老花镜还有报纸,在门口处还有一张老年躺椅。
房间里开着空调,除湿升温。
一张简单的老式木架床上,一位老人正仰面躺在上面,鼻子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三叔,轻点。爷爷睡眠也不太好,难得睡着了,别把他老人家给搞醒了”。
卓瀚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小声的对卓君交待道。
他自然没有那么孝顺,而是怕老爷子醒了之后自己挨骂,自从几年前老爷子把他送到部队锤炼,他受不了苦花钱走关系偷着复员,然后参加高考考了一个普通大学之后,这老爷子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绝对是来一次骂一次,就算是哪天心情好忘了骂,那下次也是要补上的。
大嫂、二哥、二嫂等人都没有进来,在外面说着话,只有老太太拉着卓君和卓瀚走到了床头,借着那盏散发着柔和灯光的台灯,卓君看清楚了自己大伯此时的样子。
老人与其说是偏胖,不如说是有些臃肿。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汗衫,胳膊上的肉显得很松弛,微微往下坠着,脸上已经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老人斑,眼睛紧闭着,眉毛往上挑起。
相比较起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面,老人家老了彷佛十年以上,当时还能精神矍铄吹胡子瞪眼地骂他不学好,整日跟着那神婆子师父瞎混,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摇摇欲坠了。
见到大伯现在的这个样子,卓君心中微微有些沉重。
大伯现在的情况,跟燕家的老爷子燕泰然有点像,都是因为年事已大,身体机元衰退很严重,加上年轻时都上过战场,身体亏空严重却没有得到有效恢复,不管是心脏、血管还是大脑什么的,都岌岌可危,像是一栋危房。
不过比起燕老爷子又是高烧又是跌倒的,导致危房即将倾塌,卓君大伯的情况相对比较好些。
但也好的很有限,因为无论是眼睛不灵,耳朵不聪,腰腿不便,还是睡觉不香,都是机元严重衰退流失的标志,换句话说,他这处危房虽然还没有将倾,但也是破烂不堪,快要遮挡不住风雨了。
卓君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来,握住了大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