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昂猜测得不错,这东西长孙凝认识,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悉。前世,这东西陪伴她整整十七年,直到她死的那刻也未离开身边,又怎会不认识。
这东西,长孙凝叫它‘玉牌’。半张扑克牌大小,四四方方,质地白皙,似玉又非玉,冬暖夏凉,非常奇特。正反面刻着十分古怪的符号,长孙凝曾翻遍世界各大知名图书馆也没找到一种与它相符的符号,更不要说解读出其中意思了。还有一点也令长孙凝不解,它入手如丝柔滑,感觉好像握着一块口味尚佳的软糖,但实际却异常坚硬,刀不能劈,枪不能穿,火不能化,连炸药也不能使其损伤分毫。
前世,十岁那年盛夏,她刚刚结束一天魔鬼训练,躺在床上连眼皮都不想动一下。脱掉一身教官服的父亲来到床前,静静看着她,那么专注,好像要将她的容貌刻入脑海,永远铭记。许久许久之后,他将这枚‘玉牌’亲手戴在她脖子上,只说了句‘活下去’便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犹记得,当时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萧索且坚毅,灯光反射下,她甚至看见他眼角滑落的泪滴。那时,也许他已清楚这一次离别便是永恒,可她却不知道,没有挽留的话,从始至终都没叫过他一声‘爸爸’。
从那之后的十七年,这‘玉牌’与她相依相伴,它上面的每个怪符号她都能倒背如流。它陪她走过低潮,书写辉煌,创造奇迹,也几次为她挡去致命攻击,好像父亲留下的守护神。重生后,她最舍不得的就是这‘玉牌’,以为再也看不到了,它却出现在华子昂手里。
手心儿一空,‘玉牌’到了长孙凝手里,她把它紧紧放在胸口,好像珍惜生命一样呵护着。华子昂看着心头一紧,这东西自己贴身戴了二十多年,得到时好像她还没出生,那她又怎会认得?
“凝儿,喜欢我送的礼物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快躺好。”华子昂长臂一收,把人重新揽入怀里,顺手抓起暖手袋放到她肚子上。“凝儿知道这是什么?”二十多年他也没弄清楚这似玉非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起初因为好奇留着,时间久了它便成了最贴身的东西。也许它并不值钱,但它与他历经风雨,是最能代表他心意的,所以才拿出来送与最爱的人。
“我不知道啊。”她真的不知道这‘玉牌’是什么,只知那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念想。
“不信。”华子昂斩钉截铁,一脸兴趣浓厚,反正不能做什么,长夜漫漫,听听故事也不错。“这是我六岁的时候跟爷爷去天山路上捡的,跟了我二十四年,却没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凝儿知道的话说说呗。”
分明就是想套话儿,却说得那么谦逊,也就华子昂这腹黑黑到骨子里的才干得出来。长孙凝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惊喜中,懒得与他计较,可脑子里千头万绪,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自己重生与‘玉牌’再现,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世界玄幻了吗?这‘玉牌’属于前世的父亲,华子昂在二十四年前得到,难道那时他就已经……。
算了,不管了,反正横竖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还是活在当下比较实际。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是以后的事,这‘玉牌’就让它像以前一样陪着自己好了。
“又溜号。”华子昂点点长孙凝额头,不满中带着宠溺。
“哪有。”长孙凝吐吐舌头,叫华子昂亲手把‘玉牌’给自己带上,心里想开不再纠结,小脸儿上一片轻松,明艳动人。
“撒谎。”说严重点,她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好么好么,这‘玉牌’我以前见过,所以刚刚才会惊讶。至于它是什么,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笨老公。不过,我很喜欢,谢谢老公。”
“笨么,是挺笨的。”这么多年都没弄清楚,不是笨是什么,但他还是不明白,二十四年前这东西就到自己手了,二十岁的长孙如何见过,在哪见过,难道世上不只一块儿这东西?不能啊,他调查过的。“凝儿在哪见过?”
呃……他还挺在乎,这么执着,可长孙凝犯难了,大眼睛转了转。如果直接说这是自己前世的所有物,会不会吓到他?算了,还是别冒那个险了,好不容易找的靠谱好男人吓坏了怎么办,哭都没地儿哭去。这话要怎么圆呢?无论找什么理由在时间上都是说不能的,怎么办?要是随便胡编一个,肯定是糊弄不过去的,反而弄巧成拙。
“在哪见过?让我想想,想想……呼呼呼……。”不一会儿,听耳均匀呼吸声响起,手指还抵在太阳穴,冥思苦想的样子。
嗯?睡着了?随即华子昂了然一笑,可真是只聪明狡诈的小野猫,既然当初相信她,那就相信到底好了。宠溺的伸手搂住娇躯,他也闭上眼睛。她见‘玉牌’时的激动毫不掩饰,一看就印象深刻,又怎会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身上的秘密还真多。
半天没有声音,华子昂没再追问,长孙凝精神一松,原本装睡变成了真睡。
不知是‘玉牌’回归的缘故,还是华子昂怀抱太舒服,长孙凝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事。
迷迷糊糊去趟卫生间回来,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伸手一摸已经没有残余的温度,显然身边人已经起床很久,不知去了哪儿。窗帘半敞,瞥眼窗外白茫茫一片,下雪了,还在飘着。好哇,今春的土壤墒情保住了。起身,洗漱完,换身衣服去东院。因为昨天晚上某人的杰作,她不得不把最高领的毛衫拿出来穿上,好在这天气不引人怀疑,否则叫她怎么混。
“姐,你才起床啊?”长孙默跟刘艺怪有情趣的,长孙凝进屋时,他们在客厅里对窗赏雪下棋。
刚起床很奇怪吗,貌似没事儿的时候她哪天都起很晚吧。“怎么就你们俩儿,他呢?”长孙凝指的自然是华子昂,还以为他来了这边。
“谁?不好……。”长孙默一心二用,显些输了棋,“好险啊…姐你别打岔。”
“嫂子,你是问老大吧,他一个小时前接到命令回部队了,叫我们好好照顾你。嫂子你可千万别怪老大不跟你说声就走,一来你还睡着,老大不忍心打扰。二来老大怕你一醒他就舍不得走了,违抗军令是会受处分的。嫂子你放心,老大说到部队会给你打电话的。”刘艺唯恐长孙凝生气,替华子昂说一顿好话。
长孙凝都有些无语了,她是那么是非不分,不知轻重的人吗?原有一个齐天,又加个刘艺,华子昂是哪辈子修的福啊,叫他们一个个对他死心塌地。
“嫂子……你没事吧?”见长孙凝沉默不语,刘艺紧张得连棋都不下了,跑到她跟前。
“没事儿啊。”她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在想事情而已。“今天4月1号了吧。”肯定的问句。
“对啊。”刘艺点头,不明白长孙凝怎么突然问起日子来。
“这么快就到了。”长孙凝喃喃自语道。
“姐,什么快到了,你怎么啦,脸色也不太好,没事吧?”长孙默收完棋子,摇着轮椅凑上前问道。
“没事,还有饭吗?”
“有啊,嫂子你等会儿,我去热。”
“不用了,你们忙你们的吧,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