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兹就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看着烟雾在视线之内变幻着形状,情绪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安抚了下来,“我小时候十分孱弱,上颚的两颗大门牙很早就被抗生素毁掉,直到我九岁第二次换牙时才能说话不漏风,但有趣的是,我又十分喜欢笑。所以在小学集体拍照的时候,我就用上嘴唇包住了上颚,单单露出了下排牙齿……”
查理兹淡淡的话语让雨果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就连查理兹自己也是呵呵地笑着,想象一下小时候自己所做的蠢事,确实是让人忍俊不禁,“我读书时因为没有门牙,而且还带着圆圆的框架眼镜,所以根本没有人喜欢我,甚至可以说,他们讨厌我,我就是美国电影里每次吃饭都坐到垃圾堆旁边的那群人。”查理兹还用双手比划着圆形眼镜的模样,放在了自己的眼睛前面,虽然此时说起来可以笑容满面地调侃着,但可以想象,童年时期的塞隆过得并不开心。
“我那时候就是学校里的笑话,我暗恋过很多男人,但却从来没有过男友,你知道……”说到这里,查理兹看了看雨果一眼,这让他们两个想起了当初那一夜的疯狂,当时是查理兹的第一次,“我十一岁那年还意外跌落下马,结果不但骨折,还昏迷了几个小时,从那以后,我就鼓励自己必须坚强起来,不能让那些恐惧感一直纠缠着我,因为生活不是童话,迷人王子不是到处都有的,辛德瑞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与其等待着王子来拯救我,不如我主动坚强起来,去赢得属于我的幸福。”
雨果从来没有听查理兹说过这些事情,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一直没有机会谈到这些事情,就好像雨果也始终没有提起自己曾经在地下摇滚圈子拼搏的事,不是因为那些事情都是自己穿越之前的经历,而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
听着查理兹略带嘲讽的叙述声音,雨果就这样安静了下来,被烟雾笼罩着的查理兹看起来很是遥远,蒙上了一层疏远的光晕。
“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父亲是车祸去世的吗?”查理兹抬起眼睛,穿过烟雾看向了雨果,雨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查理兹可以看到雨果那双沉静而温暖的琥珀色眸子,她知道,雨果记得;她还知道,她可以相信他。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今天,她想要告诉雨果。
“那是谎话,事实上,是我母亲杀死他的。”查理兹这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却让大厅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之中,查理兹就这样看着雨果,她可以看到雨果表情里的意外,但她却看不到雨果表情里的鄙视或者排斥或者恐惧,也没有同情或者怜悯,更多是不解,更多是信任。这让查理兹冰冷的心底流过一丝暖流,她就知道,她可以相信他。
“我父亲,查尔斯,他是一个酒鬼,酒精就是他的伙伴,”查理兹断断续续地说到,在烟雾的笼罩之中,雨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他却可以从查理兹的嗓音里听到一点点哭腔,很快却被查理兹掐断了,雨果知道,查理兹不允许自己软弱,她在强迫自己。“在我记忆之中,他清醒的时候几乎没有,他,你知道,他……他总是喜欢把生活的不如意趁着酒劲发泄出来,我和妈妈都经常被他殴打,妈妈为了保护我,总是让我躲在床底下。我总是可以从床底下看到那混乱的脚步,然后听着妈妈苦苦求饶,希望查尔斯不要来打我。”
说到这里,查理兹停顿了下来,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似乎希望自己不要被这可怕的记忆击败。雨果想要开口安慰两句,但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就这样沉默却坚定地看着查理兹。
虽然雨果什么都没有说,但那一个眼神对于查理兹来说就足够了,“那是1991年,六月二十一日,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晚上外面下着暴雨,疯狂的暴雨,我几乎怀疑天空都要塌了。查尔斯又再次喝醉了,他刚刚回到家里就开始和妈妈吵架,查尔斯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又开始想要殴打妈妈和我,妈妈带着我迅速回到了房间,让我躲起来。然后妈妈想要和查尔斯对抗,但这一次,查尔斯却真的疯了,他拿出手枪来咆哮着要射杀妈妈和我,因为我们都是他的累赘,他认为他的人生都是因为我们而毁了。”
即使雨果看过数不胜数的狗血电视剧,但当他真正听到这样离奇而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查理兹身上时,还是被震惊地彻底失去了语言。
查理兹开口之后,就没有办法停下来,这就好像毒素一般,一旦开始挤出来了,她就没有办法停止,否则她就会窒息而死,“妈妈疯狂地抵住了房门,但是查尔斯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开始朝着房门开枪,子弹穿过了木门,但却没有击中我和妈妈。妈妈拿起了房间里的左轮手枪,上了膛,她想要保护我,打开门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我趴在地上拼命地往外爬,我的卧室里有一把猎枪,我要拿到那把枪,我要杀了查尔斯,我不能让他伤害我和我妈妈,我不能……”
看着瑟瑟发抖的查理兹,雨果再也忍不住,他就这样走了过去,在查理兹身边坐了下来,然后一把将查理兹抱进了怀里,但查理兹却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雨果用力禁锢着自己的双臂,低声说到,“是我,是我,是我……”
查理兹在雨果那温暖的嗓音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哽咽地说到,“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枪响,等我回到他们的卧室时,我就看到妈妈缩在墙角里痛苦,而查尔斯……查尔斯就这样躺在血泊里,好多血,真的真的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