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闻的药草味道充斥在郁华铮的鼻息之间,还未喝便已经有种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郁华铮皱紧眉心,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草,终是抬头看了看季平原。
“这药也是灵叶熬成的吗?”看上面飘散的几片榨干汁液的叶片,形状似乎像是旁边那一枝完整的灵叶。
“嗯。”季平原点了点头。
听到肯定的答案,郁华铮眉心皱的更紧。“那为何捣碎是这般香味,而熬成汁液却是这股难闻的味道?”
来到这里,最难熬的便是这难闻的草药味道。喝到嘴里每每有一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季平原显然听了她的话一怔,药草本就是良药苦口,外表奇香也只是外表,内力苦涩属于正常。何来如此一问?
看着郁华铮苦涩的脸,季平原突然莞尔一笑。“这药苦涩,但是却是圣药,你最好还是喝了吧。”
从未想过,天不怕地不怕的郁华铮,竟然会怕喝药。
看到他眸中的揶揄神色,郁华铮苦涩的脸突然疏解开来。眯眼瞪着季平原的脸,伸手接过那碗苦涩的药汁。眉心微微一皱,郁华铮已经将那碗药送进自己的嘴里,一仰脖,豪情万丈的喝了下去。
那碗苦到让人作呕的汤药一入口,郁华铮便大口大口的吞了进去。直到最后一滴喝完,她竟然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在季平原有些诧异的目光下,将碗送到他的手中。
看着郁华铮平静如常的神色,季平原的笑意却更深了。没有揭穿她因为咬牙而有些紧绷的脸色,他转身将碗放了下来。
转头看了看外面依旧有些昏沉的天色,季平原低声问道:“天色尚早,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郁华铮摇了摇头,将那个作呕的感觉压了下去,这才开口道:“季平原,我想知道,你是否跟踪我。”
蓝毅的跟踪已经让她对所有人不再相信,尤其是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季平原。虽然她心中早有答案,可是依旧想听到他自己说出来。
看着郁华铮那双温柔的眸子黯淡了一下,稳稳敛下眸子,最后点了点头。“对,我是派人跟踪你,但是你要知道,你即将是我大禹国的公主。对于你的行踪,我有权知道。因为你的安全,需要我的保护。”
郁华铮眉心一皱,似乎对季平原的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要跟我提什么公主,你知道我并不稀罕这些虚名。而你跟踪我,也不会是因为这个。至于什么原因,恐怕就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对她的企图心,郁华铮岂会看不出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是以为她好骗吗?
果然,被郁华铮一阵抢白,季平原脸上一沉,幽幽的目光看向了她。
“华铮,我承认自己有私心。”他眸中闪着一抹异样的亮光。“但是不管我如何私心,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你好,并不会害你。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
“不会害我?”一瞬间,郁华铮轻声一笑,眼里满是讥讽“我郁华铮今日种种,全是拜你季平原所赐。你如今不会害我,却只会在我伤口上面拼命撒盐。你明知道我不愿意看到你,可是你却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怎么,平原王对我这个曾经的小妾竟然动了真情吗?还是,你后悔当日休了我的举动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季平原瞬间不能呼吸,这等锐利的问题虽然他自己早在心中问过千万遍,可是由她嘴里问出来,竟然如此不同。那种震慑,似乎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季平原紧紧盯着她的眸,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的波动。“如果我可以为你倾尽所有,你还愿意重新回来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似是做着最后的尝试。
“季平原。”郁华铮眼眸微眯,脸上出现了一抹不可思议。倾尽所有,这是何等重要的承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冷声问道,眸中多了一抹冰冷。
无论季平原的态度是什么,都无法影响她的决定,更何况,她已经有了屈恒,更不可能对其他人动心。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季平原冷静的回答,实则心里已经波涛汹涌,起伏不定,似是有一只鼓在心里一直敲敲打打,静不下来。
“你问我是否后悔,我告诉你,我就是后悔了,我简直悔不当初。拥有你三年,却对你视若无睹,是我的错。你问我是否心动,还用我的回答吗?如果不是对你用了心,我何至于悲惨到这地步。”季平原的眸中出现了一抹伤痛,似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希望得到原谅和爱护。
“华铮,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他伸手拉住她苍白的小手,看着她冰冷的眸子,一阵疼痛更加狠厉的划过心脏。“华铮,让我为了以前的错误作出弥补,我定会好好带你的。你以前曾经那样对我,你对我是有情的,是吗?”
他试探性的问道,却不敢再做进一步的动作。
郁华铮依旧冷静的看着季平原,脸上没有受到一点点的影响,更不要提有什么波动。
看着他懊恼的脸色,郁华铮冷静的抽出自己的手,而后淡淡的回道:“情?季平原,我早在你刚刚休弃我的时候,便已经说过。我对你,根本没有情。只是那个时候脑子不清楚,所以才会误以为你是良人。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在感情里,唯有两情相悦才会得到幸福。”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郁华铮悠远的目光看向了远方。“如今,我已经心有所属,所以不可能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收回目光,郁华铮轻身躺下,看着呆若木鸡的季平原,冷冷的道:“我要再休息一下,请你出去吧。”
随即旋身侧躺着,背对着季平原,不再说话。
那样冰冷的眼神,那样无情的背影。这些才是郁华铮所有,而刚刚那个因为逞强而强行喝药的郁华铮,只是昙花一现。他真不应该为了这一个让他如此心动的画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结果虽然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伤人的话一次就够了,他偏偏还不死心的听两次三次。
够了,这次真的够了。紧紧的攥紧拳头,季平原将心里的那抹痛苦压下,起身悄然走出了房门。
房门被阖上的那刹那,紧闭双眸的郁华铮睁开了眼眸,眸中的冰寒稍稍缓和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