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慕容瑾觉得自己跪在地上的双膝已经麻木,久到张泰站在一边已经冷汗涔涔,这才听见皇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叹:
“你所说的原也没有错,朕已说了恕你无罪,起来吧。”
“奴婢多谢皇上。”慕容瑾这才觉得心中大石落下,重重舒了口气,从地上起身,才惊觉自己背后已经汗湿一大片。
“你先下去吧,此事容朕想想,切记,不可对任何人提及。”皇上说道。
“是,奴婢明白。”慕容瑾躬身而退,她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在皇上的心中留下了痕迹。
慕容瑾走在回住处的路上,心中想的尽是今日皇上问及之事,如今皇上年事已高,虽然如今身子骨还算硬朗,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立储君是势在必行,而此举又会关乎朝中各派大臣的利益,肯定会将慕容啸和兵部尚书朱大人牵扯进来,只要他们有所动作,那么,她就能寻到机会,找到他们的把柄。
御书房里,皇上眉头紧锁,淡淡开口:“张泰,此事你怎么看?”
“皇上,请恕老奴直言,奴才觉得,慕容姑娘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其实皇上心中也早有此打算,只是怕朝中大臣借机多生事端,才迟迟未下决定,如今,正是好时候。”张泰躬身说着。
张泰身为宫中的太监总管,跟在皇上身边三十年,耳濡目染之下,对朝中之事也略知一二,若这世上非要找出一人能完全懂皇上的心思,那人必定是张泰无疑,张泰听了慕容瑾的话,觉得深有道理,这才如此回答。
“朕又何尝不知?罢了,她说得对,如今朕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也是时候为秋夜国挑选一位合格的储君了。”皇上起身,重新回到御书房,端坐在桌子前,思忖片刻,提笔,写下诏书。
张泰站在皇上的身边,看着皇上的圣旨,心中感慨,慕容姑娘一席话,不但没引来皇上的震怒,反而让皇上下定决心立储君,不得不说,慕容瑾这女子……张泰心中一阵叹息,不过一个晃神间,却见皇上已经将圣旨拟好。
“张泰,用印,然后去传旨。”皇上将圣旨拟好,便递给张泰,如此说着。
“奴才遵旨。”张泰恭敬地在圣旨上盖上印,手中捧着圣旨,躬身而退,出了承乾宫,去传旨了。
朝中皇子,五皇子身体不好,偏爱诗书,久居深宫,足不出户,六皇子领兵在外,身在边境,七皇子放浪形骸,浪迹江湖,便只有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可堪此重任。而在皇上看来,四皇子欧阳津,生母乃敏贵人,身份低微,并且四皇子平日在朝中表现并不出色,是以皇上将前往南北赈灾的重任,交给了二皇子欧阳清和三皇子欧阳沛。
皇上这圣旨一出,不止朝堂,连后宫也看出了些苗头,朝中大臣纷纷猜测,皇上此举的用意为何,而后宫,也因为这一道圣旨,开始沸腾起来。
二皇子欧阳清被派到江南治理水患,而三皇子欧阳沛被派到北方治理旱灾,当慕容瑾听闻这道圣旨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淡笑,事情正在朝着她预料的方向发展,皇贵妃和贤妃所代表的势力,也一定会有所动作,而她的目标,只需要锁定丞相府和兵部就好。
“慕容姑娘,我此去江南,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今日特来向你辞行。”欧阳清站在茶房的门口,对着慕容瑾淡笑。
“那么,慕容瑾祝二皇子功成归来。”慕容瑾点头淡笑,她没想到欧阳清会来向她辞行,除了祝福,她也无别的话可说。
看着欧阳清远去的背影,慕容瑾若有所思。
“行了,人都走了,就别看了,又不是不回来,我看,再过不久,我该叫你二皇子妃了。”雨霜从茶房出来,笑着打趣道。
“这话不能乱说,未有定数之事,谁也说不准。”慕容瑾低头掩住内心的想法,说道。
“知道了,不过你和二皇子也挺相配的,他是清逸出尘的男子,你是淡若清梅的女子,若真能成其好事,倒也算一段佳话。”雨霜正色道,她倒是真心觉得,慕容瑾与欧阳清是一对。
可慕容瑾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还未有个定数,况且,她答应过娘亲,除非找到一个愿意用真心来对待她的人,否则,一定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