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做什么,你都能想到,朕要说什么,你也能猜到。朕可以答应还给你林冬曜的一切,但朕要你重新入宫为官!就在朕眼皮子底下,朕要每天都看着你!就想四年前在太子府一样,你就在朕面前,伸手就能碰到,抬眼就能看到!不再是遥遥无依,这一刻不知下一刻你身在何方!令狐满月,这就是朕的要求!!”
林简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带着警告和摊牌的语气在质问满月。
若非还有感情深藏其中,又岂会是现在这般执着动怒。
满月知道继续跟他执着下去,不过是回到原点,她更加不能让林简在这件事情占据主动,既然已经回来了,已经直面他们的矛盾和她所要面临的危机,所以她也要干脆痛快的解决眼前一幕。
“皇上,痛快人不说废话,您要满月入宫为女官,满月可以答应您,但满月不会留在您身边,是否这偌大的皇宫就真的没有其他适合满月的活计了,皇上应该不会解释不明白的。满月需要夫君离开之前所留下的一切,从王府到地契,到王府的侍卫。”
满月说到这里,林简眸子中眯起凉声道,
“你说他离开之前?那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只是暂时离开了?只怕离开的也是朕的视线范围内吧!!”
“皇上,夫君只是身体离开,但他的魂魄会永远看着我和女儿,他留下淇源给我,就是给我最大的安慰,也是给我提示,让我继续坚持下去,为了我们的女儿,都不能放弃本应属于女儿的一切,还请皇上成全!”
满月如此说,只换来林简一声冷笑,冷笑深处,却是无尽心酸。
“令狐满月,你口口声声为了女儿,呵——你现在倒是找到了可以敷衍回击朕的工具了,有了这个女儿,你是不是就所向披靡了?就可以一直利用到底了?”
其实林简原本也没想过能抓到满月的话柄,只是这么一句话接着一句话的,原本是该他来占据主动的“战场”,却是逐渐被她掌控。
他顺着她设计好的一切就这么走了下来,走到未知的尽头,茫茫然,却见不到任何结果。
“皇上,满月如此说,是想跟您商量,咱们一人退一步,如此——不好吗?就算你是皇上,却也做不到只手遮天,否则,满月也没能耐站在这里跟皇上说话了。皇上也有忌惮和顾虑。”
满月字字见血,语气不重,却足以穿透林简心房。
他咬牙道,
“你现在威胁起朕来倒是愈加顺畅了!!令狐满月!!”
“皇上,这不是威胁!各自角度不同而已。臣与皇上,是君臣之间。臣何德何能呢,能得皇上在意认真!可臣终究只是一个人,无法一分为二,是血肉之躯,一颗心就只能完整的存活在世上,分开即死亡!臣还活着,这颗心还在跳动,臣就是林冬曜的王妃,这一颗心,即是他的。此生不渝,若有来生,也望记忆中能存有关于他的记忆,即便是苦苦寻找追忆,心酸即福气。”
满月此刻说的话,比刚才还要令林简品尝着锥心刺骨的感觉。
她说的话,他早就该有心理准备,可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一步步卸下自己帝王虚伪的防线,在她面前可狠可怒,唯独不会真的对她动怒。
对她的愤怒,到头来不过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的怒气随着她离开自己身边便会烟消云散,因为愤怒不会当真,在意才是永恒的。
“呵——好一个心酸即福气——那朕对你的在意和感情到现在都没有改变,是不是也成了你的福气了?不如此,你令狐满月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这一刻,林简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回到他是太子的身份的时候,他一定要在她见到林冬曜之前见到她,一定要在她接触到林冬曜之前就走进她的心,一定要在他之前——
一定!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他想要有来生,可来生这个词对现在的他来说,摸不到看不着。
触摸不到,就只是幻觉,却还痴痴恋着想着念着。
越弥久,越痴恋。
“皇上,臣也曾经以为皇上是单纯无二的太子殿下,可终究,臣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和打击,臣没办法一下子就相信旁人,从林冬曜到皇上,都是如此,但又一次——在虎斓山,当同样的危机摆在面前时,皇上您选择是将危机化解为他人的危难,而林冬曜却在那时牵住了我的手,霸道的告诉我,要我陪他走三年!!我们走过了不止一个三年,也许是这三年的魔咒吧,我离开了三年,生下了淇源,但终究我还是要回来,回到这片有我夫君带给我一切的地方。皇上,你我之间,即便每天都会面对,又能如何?只不过会将矛盾提前激化——皇上现在还能忍住心底怒火,那将来呢?
臣不会事事都顺着皇上,皇上迟早有对臣掀桌子打板子的一天,还不如不见臣这个大麻烦,皇上日理万机,臣也每日晨昏定省的做臣的女官,一年到头也就是逢年过节能跟宫里头其他人一样,见皇上几面,日子久了,也就淡了。不见——也就淡到如清水划过,无色,无味——”
在林简发怒之前,满月还有耐心解释这么多给他听。
因为她明白,她只要留在宫里头一天,她与林简的矛盾,与这后宫其他人的矛盾就永远不会消弭。
天天见面的话,只是增加了矛盾爆发的机会。
她需要时间重振柔怀王府,更需要时间布置好一切。
“无色,无味?呵——”他冷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