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头,洪钧不好意思地笑了:“哈,你瞧我这冒失鬼,都忘记介绍自己了。我叫洪钧,”他嘴里含着一块肉,一边吃一边说,却突然想起了今天的诡异事情,心有余悸地扭头四处看了看,烧烤摊人来人往,没有异常,人这种动物,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只要自己周围人多了,就会感觉到一种安全感,其实,人内心最害怕的,并不是鬼怪,而是孤单。
“我叫洪钧,洪水的洪,千钧一发的钧,原来用的是军队的军,因为姓洪,战争年代走过来的爷爷干脆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富有时代印记的名字,我也一直用着洪军这个名字,但是高中毕业后,因为年龄到了18周岁,要办身份证了,到派出所一问,麻烦来了。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候的身份信息完全采用手写和纸质资料存档,据父亲回忆,很可能是当时那位五十多岁的老民警在给我落户的时候把名字给搞错了,因为户口这个概念那时并不像现在这么被人看重,识字不多的父亲一直也没有察觉。等到了我去办身份证,顺便为全家出具户口本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天大的麻烦。”
“是吗?”女孩很会倾听别人说话,此时,适当地插了一句话。
“是啊,因为读书是用的洪军这个名字,我就想将自己的名字改回到洪军,但是问了问,民警说非常麻烦,什么到这里开证明,到那里开介绍信,最后还得到县城去办手续,估计需要三个月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不好办。我差点没气死,你给搞错的不主动认错还说改名麻烦,什么态度,说归说,从此我只好用上了这个名字。
于是,回村里开了曾用名‘洪军’的介绍信,到乡里民政部门盖了政府章,又到派出所盖章,最后拿到了我以后再也不能离身的改名证明,因为高中毕业证的名字没法改回来,所以,在以后我的人生旅途中,这个‘曾用名’曾经给我增添了好多的麻烦。”洪钧说完,女孩一脸认真地听着。洪钧发现,本来不喜欢长篇阔论的自己在女孩面前格外能说。
“你呢?”洪钧问女孩。“我?你猜。”女孩一脸狡黠。
“猜啊?叫瑞鑫?”洪钧突然想起来电脑安装的那个叫瑞星的杀毒软件,恰好是工厂那个叫孙鑫的小网管帮忙装的,于是各取一字,随意编了一个名字,故作认真状说。
“对,我就叫瑞鑫。”女孩放下手里的杯子,双眼盯着洪钧的脸,说。
“嗯,咳咳……”一口啤酒呛到了喉咙里,洪钧一边咳着一边疑惑地看着女孩,不会这么巧吧,随口猜还能猜到她的名字?
见洪钧一脸不相信,女孩缓缓从坤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到洪钧手里,是她的身份证,“瑞鑫,1985年4月1日……”
等等,洪钧看了看啤酒,刚刚喝了一瓶,离醉酒还差了老大一截,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没有看错,真的没有看错。“给我三分钟。”洪钧喃喃道。
身份证上的照片确实是女孩本人,没错,名字也确实叫瑞鑫,没错,生日确实是4月1日,没错,是1985年出生,没错,都没错。那到底哪里出错了?不,哪里也没出错,这是真的。
“你,真的叫瑞鑫!”洪钧干咽了一口唾沫。
“没想到这么巧是吧,那是不是说明咱俩挺有缘?”女孩满脸笑意。
“嗯,是有缘,不但我随口猜中了你的名字,而且,你的生日,和我是一天,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洪钧又咽了口唾沫。
“是吗?”女孩脸上笑意更盛了,“还有没有巧合的地方?比如,我是单身……”
在飘渺的天际,月老正在忙着给世间的有情人牵线搭桥,眼角突然发现,角落里的两个泥人缓缓地靠近、靠近,发出轻轻的铮鸣。月老思虑再三,还是用手中的红绳拴紧了这对泥人儿,却长长叹了口气:“哎,何必呢,何苦呢。”
与此同时,在地府的某一处,也传出了一声叹息:“该来的,终归要来。”
此时,正在喝着啤酒的洪钧心猛的一疼,一滴眼泪莫名地滴落到面前的烧烤炉里,化作一丝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