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下面还有一小堆灰烬,是劳鹭刚刚烧纸钱留下的。
无数黑点组成的手,在树下虚抓了几下,然后手心裂开了一张嘴巴,发出低沉的含糊不清的声音,“魂魄呢?”
……
孟州府今天不是由鸡叫声来唤醒所有百姓的,是被打更小哥儿火棍的喊叫声惊醒的。
等大伙儿起来看到火棍的时候,他头发蓬乱,手里的活计已经没有了,在蜷在大街的街角,一会儿“嘿嘿嘿”的傻笑,一会儿又是尖叫的,还流哈喇子。众人看着他这个样子,纷纷摇头,没救了,这孩子是失心疯了。
火棍娘一听说火棍出了事,马上赶了过来,扒开人群,见到火棍这个样子,顿时就站不住了。她年轻的时候就守了寡,就火棍一个独苗。
“这可让火棍娘怎么活呀。”众人同情,却也好奇,火棍是个精明的小伙子,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火棍蜷缩着的街角里县衙静,很快来了两个衙差,他们带着火棍去了医铺子……
……
劳鹭虽然挨了燕老大一个手刀,可是睡醒之后觉得神清气爽,毕竟十来天没有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觉了么。
劳鹭揉了揉还有些花的眼睛,心说,浪迹江湖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还是在床上舒服。伸了伸懒腰,一转身子,通铺那一头出现了一张面具,正好对着劳鹭的脸。
“好像是被戴面具的打晕了。”劳鹭的记忆慢慢恢复,甚至也慢慢变得清醒起来,看着面具上的花纹。突然觉得那好像不只是一张面具。
“混蛋!”劳鹭意识到那是一个人睡在那里,还是个男人。睡得远怎么了,那也是在同一张床上。
燕十一正睡得香,突然听到了一声底气不足的“混蛋”。一个激灵,吓醒了,刚刚睁眼就看到劳鹭一拳挥了过来。
“呵!”燕十一受过训练,反应极快,一把握住了劳鹭的拳头,身体被拳头往后推了推,这力道不小啊,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劳鹭此时大脑运转很快,分析起来。打不过他,他还有很多兄弟。在看一下睡觉的位置,中间隔了两米。也不算是睡在一起了。就是这样,不能惹他。
燕十一握着劳鹭的拳头,算是彻底醒了,这个是训练过的,以前燕老大每晚都会在不同时间,以不同方式来偷袭他,导致他根本睡不沉,很快就能醒过来,立马清醒。看着劳鹭脸上飞速变化的表情,燕十一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腹诽。肯定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就在劳鹭准备丧权辱国地陪着笑。跟燕十一道歉,并说明自己只是帮他赶蚊子的时候。两人同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声,一同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两人同时喊了一声,分开了在不知不觉中握了很久的手,同时往门外窜去。原来天还是灰色色的,没有亮完全。只见院子里其他黑袍人也已经出来了。
劳鹭可不理那些人,直接灵力一提,朝着声音的来源翻出了墙。燕十一也紧跟着劳鹭,路过院子的时候,只是喊了一声,“我去看看。”
留下其他十骑面面相觑,怎么感觉有妇唱夫随的样子。
燕老大和燕老六也跟着翻了出去。
在灰暗的夜色中,燕十一提着一口气,跟着劳鹭朝声音的源头掠去,只觉得劳鹭的轻功奇高不说,身上好像若隐若现的,有些淡明黄色的光芒,属于,瞥一眼可以看到,但是仔细去看又看不见的那种。
换了几口气,两人一路飞掠到了从孟州府的西城墙那里的空地上。
“这是什么?”燕十一感觉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但是用手揉了揉之后,还是这个景象,不由大吃一惊。眼前这是什么,一个比人还大的手,到手腕处就断了。再仔细一看,这个手竟然是由一大堆黑点组成的,就像是夏天的一群水蚊子摆出了一只手的形状。而现在这只手里握着一个少年,将少年带离地面,悬得比城墙还要高。
劳鹭也看到了,先生一怔,但马上感受到了阴气,灵力一运行,指尖一挑,一张明目符印于掌心,这时候灵力看到的就比燕十一要多许多了。
那只由黑点组成的大手散发着浓郁的阴气,它不只是握着少年,来吓唬他的,而是每个黑点都在吸食少年的魂魄,一魂一魄已经被吸走了。
不能迟疑,劳鹭手一挥,一张聚阳符凝结于指尖。脚尖点地,临空跃起,身体一转,像掷铁饼一样把聚阳符挥了出去。大手的阴气太重,劳鹭不敢轻易靠近。
带着明黄色光芒的聚阳符穿过了大手,大手瞬间就散了,那名少年的身体就这样直直地坠落下来,燕十一飞掠上前,一把接住。
“小心!”劳鹭原本已经大手已经被打散了,没想到聚阳符消耗掉之后,那些剩下的黑点重新凝聚起来,再次变成了一张大手,就在燕十一的头顶。
劳鹭吓得惊出了一身汗,燕十一抬头看了一眼大手,将少年往劳鹭那里用力一推,自己跟着反推的力道,再加上轻功,直接朝后面掠去,推到了城墙下。
不过这大手好像不打算再去袭击人,朝空中升去,掌心中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张一合的,缓缓地发出嘶哑的声音,“冤有头债有主,孟州亡城,亡城……”突然黑点一散,消失在已经泛白的空中。
……
燕老大和燕老六赶到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黑色的大手,只见到燕十一和劳鹭蹲在地上,他们前面躺着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