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劳姑娘吗?怎么了?要不要小的请个大夫来替她诊治诊治?”小二极力招呼,一副生怕燕十一今天不肯进万盛大门的样子。
“无碍,她只是困了。”燕十一虽然心生戒备,但却还是进了大堂。
刚刚没有走两步,只见小二细细的腿大步迈出,狂喜地奔向客栈里头的横台处,一边走,一边还用激动无比的声音大喊:“掌柜的,燕公子和劳姑娘终于回来了啊啊啊。”
这样大的阵仗,惹得所有的食客都纷纷抬头看,一时之间燕十一便成了众人的焦点,有几个食客没有礼节,竟然还对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昏睡女子一事评头论足。
燕十一脸一黑,眼里杀气外泄,淡淡地扫了一眼。
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背后鸡皮疙瘩直立,识相的都马上继续低头吃饭,不想招惹是非。不识相的,虽然还抬着头,但是也发了怵,嘴里不敢没有把门了。
“燕大爷,您可来了。”老掌柜一听小二说燕十一和劳鹭回来了,连忙把手里的账簿算盘一扔,亲自出门迎接。一张老脸笑得都起了褶子,涨得通红,仔细一看,还能看到眼里噙着泪。
燕十一疑惑晚饭,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过依旧面无表情。
老掌柜一见燕十一,不由地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往后退了半步,粗粗打量了一下,只觉得燕公子变得冷冽了许多,不似以前平和了。
“先替我们准备一间上房。”燕十一平淡地说道。
“好,好,我这就让小二去准备。”老掌柜马上挥手让小二准备,然后继续哈着腰,一副讨好的样子,小声请求道:“燕公子,等安置好了劳姑娘,可否到马厩一趟?”
“嗯?”燕十一并未开口,只是自然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可是他现在的冰冷气势,这微微的一蹙眉,便吓得老掌柜背后渗出了一后背的虚汗,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不少。
“燕公子,您已经离开快要一个月了,您的坐骑赤忠宝马甚是惦念您啊。”
原来燕十一还带了一匹马。
“知道了,我待会儿就下来。”说罢,抱着劳鹭在小二的指引下,往二楼走去。
他还未转过拐角,楼下的食客便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原来万盛后院马厩里那匹疯马就是他的啊。”
“就是帮府衙抓到采花贼的那匹马?这哪是疯马,明明是宝马!”
“宝马个屁!它是抓到了采花贼,可是几乎撞塌了半个巷子。”
“那也还是宝马。”
“它住在万盛只做过这一件好事。平日里和其他马打架,要坏人家尾巴,还去追鸡赶狗,有时候玩疯了,撒开蹄子就冲进了饭堂里。上次差点把正在吃饭的老员外给吓得一口饭噎死过去。”
“这么疯!既然它主人近一个月杳无音信,为什么不卖了了事?”
“这疯马如果能卖掉,那就不是疯马了。”
“怎么个说法?”
“上次路过的一个员外看中了这马的剽悍,老员外便将它卖了,好贴补被它破坏的东西。没想到第二日它便自己跑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大堆碎衣服。”
“后来买马的员外差人来把马退了,听说这疯马把人家员外新买爱妾的衣服给一蹶子撕了,这小妾当场就羞晕了过去。”第三人插嘴道。
“诶……老掌柜只好退了银子,还赔了些碎银赔礼。”第一个人长叹一声,话语里是对万盛老掌柜的无限同情。
老掌柜闻言,不由举起来宽袖擦泪,他这客栈开的容易嘛?
这些人的话,原封不动地落进了燕十一的耳中。他一直微微下弯的嘴角竟然上扬起来了一个弧度,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眼里哪里还有什么杀气,早就换成了一汪春水,柔的直滴水。人有趣的紧,马便也有趣。
他将劳鹭轻轻放在床上,替她宽去靴子,盖上了薄衾,将机关盒放到她枕边,准备去马厩会会这匹疯马赤忠。
小二一直在门口候着,一见燕十一这么快就出来,喜上眉梢,马上将他引了过去。
一到马厩,只见偌大的两个个马厩里,只有一个里有五匹马,但是其中四匹都挤在一个角落里,相互压着,明明看着难受的紧,也不肯往旁边的空地上移动半步。
而另外一匹黄骠大马,正在吃食料,尾巴一甩一甩的,甚是惬意。
和它一对比,另外四匹马,显得忒可怜了一些。但是燕十一看了,却忍不住发笑。
“既然它喜欢独自一个马厩,为什么不给他腾出个小间来?”燕十一问道。
小二一听,双颊凹陷的脸一下子跨了,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这马也是奇了,明明喜欢独占马厩,却偏偏不肯搬到旁边那个去。”
燕十一抬眼看了马一眼,心道:这哪里是奇了,明明是欺负别的马欺负上瘾来了。
赤忠感觉到了燕十一的目光,抬起头来,一见是燕十一,马上激动的打了一个响鼻,往前一跃,便从马厩里跨了出来。
小二眼看着赤忠快要压在自己身上了,腿都吓软了,紧闭着眼,正要瘫软下去,却被燕十一一把拉住。
等他睁眼,只见赤忠偏着头,用他一只亮闪闪的大眼打量着燕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