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那时开始，罗父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过来看电视！马上要开始了！”罗妈妈不耐烦地喊。

“不看！死都不看。”

“别说怪话，过来看女儿。”罗妈妈走过来，生拉硬拽地把丈夫拖到电视机前。

“我不看！”罗父难以面对，想起那么小的女儿，却靠着了别的男人，罗父就心如刀绞。

“什么你不看。不看也得看。我跟你说，我贫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了。以后咱们都得靠彩球，还有那个男的。你再讨厌那男的，过十年也得指着他吃饭。”罗妈妈说。

“那我饿死算了。”罗父气急败坏道：“反正这个世道好人没好报。像我这样的人衣食无着，得靠十五岁的女儿出去找男人才能活下去！”

“你说那么难听干什么？”罗妈妈气死了。她更现实一点，觉得家反正都这样了，靠着她一个人连女儿的大学学费都挣不出来。不如让女儿自己去找别的出路。

罗父不说话了。盯着地板发呆。

等了十余分钟。晚会现场暗下来了。罗彩球好像古代的小家碧玉一样走出来，纯洁、魅惑、又加了几分乖巧，讨喜得不得了。

罗父终究只是嘴硬，抬起头去看，这一看就伤心了，女儿已经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了，居然……他看不下去，冷哼一声，撑着身子要站起来。

“坐着！看女儿。”罗妈妈一把拉住他。

屏幕的背景里，出现了精致的动画。旋律响起，罗彩球张开歌喉。

“女儿太棒了，她要当大明星了！”罗妈妈惊喜不已。

罗父真是意想不到。印象里一直围在他身前身后的女儿，她的乖巧、她的不懂事、她的别扭，都一下子变得遥远了。她现在已经站在了省电视台的舞台上，为无数人表演。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两人始终看着女儿，好像不认识了一样。她不是那个过年时因为收走压岁钱而嘟嘴的小孩子了……

“我就说，她这半年来那么用功，一定能唱好的！”罗妈妈开心不已。

罗父长叹一口气。是啊，罗彩球这半年究竟有多努力，没有人比他还要了解。但罗彩球越是努力，罗父就越是伤心。因为女儿是为了那个男的，才会拼命努力。

“等女儿成了大明星，我就在家里享福了。”罗妈妈前两年被累惨了，终于看到了希望，憧憬无比。

……

王不负看着罗彩球结束了表演，就不想看接下来的了。猫着腰带着夏瓷去了后台。

罗彩球到现在还在兴奋不已，生怕王不负不知道，急急地说：“刚才好多观众都站起来鼓掌呢！”

王不负知道，罗彩球之前都是靠调音唱歌，就算观众们反应热烈，罗彩球也心虚而没有留意。今天才是第一次靠着自己的歌喉演出，更加在意观众们的反应。

但今天的观众们确实是比《星象仪》时还要热切。掌声经久不衰，足足响了两分钟，还是靠着主持人再三压场，才压下去，让晚会能顺利进行。

不仅仅因为歌曲好听。更关键的是cg动画技术，完全超乎了人们的想象。本以为这种技术只有美国有，没想到因为有青瓷科技，中国也追上来了！

王不负不居功，光表扬罗彩球：“你唱的太厉害了。我都听醉了呢！”

“哪有那么好啊。”罗彩球不好意思了。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就是那么好。这首歌，算是给今年开了个好头了，太谢谢你了。”王不负说。

送罗彩球回家时，王不负路过银行，下车去取了四千块给罗彩球。

其中两千是电视台给的演出费，直接打到青瓷科技公司的账上，王不负和罗彩球谁跟谁，自己掏了腰包给她。还有两千是涨工资的钱，从去年十二月开始涨。这两千是补上个月的。从月底开始发三千。

罗彩球这次没有推辞，知道拒绝反而矫情。

当王不负送她回到小区，在夏瓷看不见的地方，她站定住，拉着王不负的手，像走投无路的小动物一样，哀求似地道：“你不要因为我拿了你的钱，就瞧不起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