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妙芹的《天山雪莲》完成之后,现场的镜头,就一直打在阎无忌的脸上。
掌声、惊叹、欢呼,所有的这些,似乎都不重要,唯有不苟言笑的阎无忌,脸上的两行浊泪,重逾千斤。
两个主持人登台之后,都面含错愕之色。
龙妙芹的这首《天山雪莲》虽然美,但不了解这首歌底蕴的人听起来,也只是觉得很美妙,吐火罗语听起来有些新奇,但不至于感动到潸然泪下。
“阎老师,龙妙芹的这首歌,似乎触动了您。您能给我们讲一讲么?”欧宁问道。
阎无忌取出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这才说道:“这首歌,给我的触动是多方面的。首先,是这首歌的来历,大家应该知道,是张洛水先生在西域民谣之中发掘出来的一首名曲。
我早年在求学之时,曾经得到过张洛水先生的指导,我的音乐之路,启蒙于张洛水先生,先生在十五年前去世,我曾为他扶棺送行。如今再听这首歌,难免睹物思人,心中悲痛。
另外,可能在坐的观众并不了解,龙妙芹第二段采用的歌词,是古版歌词,吐火罗语。
这种语言,失传已近千年。而我的另一位老师,国学大师季暮先生,毕生的精力,都耗费在吐火罗语的翻译、复原上。
季暮先生,也已经于五年前去世。
在这里我应该检讨,我作为评委,不应该在听歌的时候夹杂太多的私人情绪。
但是龙妙芹这首歌,确实可以把我带回到过去的时光中。
我想,这也是一种音乐的特性,它可以承载我们的过去,连接我们的记忆。
当我们听到一首老歌的时候,常常会联想起某次听这首歌的情景,唤醒我们已经镌刻在脑海深处,但平日里却难以回想的记忆片段。
这首歌,已经在西域大地上流传千年之久。历时千年依然长盛不衰,这首歌本身的魅力,我想已经不用过多的言语去形容。
龙妙芹是楼兰后裔,唱这首歌很有说服力,她今晚的表现,也没有辜负这首流传千古的不朽乐曲。她的声线特质,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扮相也好,她的这次演出,我很满意。”
“那么,请阎老师给分。”
“90分。”阎无忌给出了分数,又接着说道:“龙妙芹的这首歌,让感到我满意,但并不意味着本身的完美。这首歌龙妙芹的演唱可以得满分,扮相也是满分,但是她在舞台上的肢体动作却很匮乏,几乎没有。
她的左肩左臂是裸露的,又赤脚,这在舞台上,除了给人以圣洁的感觉之外,多少会给人一种舞蹈的暗示,那么如果能够加上一些楼兰特色的慢舞,甚至是简单、舒缓的手部动作,那么这个扮相,就会有更好的呼应。”
阎无忌一边说着,抬起自己的右手,比了几个动作。
这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然是一只老人的手,但是几个动作做出来,却很柔美,与歌曲的意境丝丝入扣。
阎无忌这几个动作做出来,龙妙芹眼前一亮,随后心悦诚服地鞠躬答谢,显然阎无忌的这番点评,这几个动作,让龙妙芹很服气。
评委席上,阎无忌在演示动作的时候,麦瑞娜在跟着学,学了几下好像觉得太难,一副挫败的模样,深深地低下头去,引得现场发出一片轻笑声。
“麦姐,你感觉如何?”
“我的感觉是……阎老师的脸有七十岁,但是他的手好像只有十七岁。而我的脸是二十七岁,但是手却像七十二岁。”金发碧眼的麦瑞娜一边笨拙地比着兰花指,一边郁闷地说道。
“别闹,麦姐。”欧宁也甩了个兰花指,“说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