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四个婢女走入船舱,捧了四盆花出来。四盆都是山茶,更是颇为难得的名种。
对于山茶花,李良这个二把刀,暂且不算。段誉从小就看惯了,暇时听府中十余名花匠谈论讲评,山茶的优劣习性自是烂熟于胸。
当下,山茶花以大理居,而段誉处身的镇南王府中名种不可胜数,更是大理之最。
曼佗山庄中,山茶花虽多,却没有真正了不起的佳品,这四盆山茶就让“曼佗山庄”四字名副其实了。
王夫人嘱咐丫鬟种养这几盆极品茶花,不想却露出外行的本色。
二货段誉抓住机会嘲笑她不懂山茶,偏偏要种山茶。如此佳品竟落在她的手中,当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之至。
然后得意地鼓吹自己是山茶高手,还好他极为担心随意杀人种花肥的王夫人飙,将病弱的李良杀掉,也替他吹嘘上了。把低调行事的李良,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段誉看来,能涉险进入王夫人的“曼佗山庄”中,欣赏山茶花的人,在种花方面怎么都有两把刷子吧。
只是段誉不知道,李良在花卉知识上的资料有所阅览,实际动手种花的经验却无,这就要怪他还没有遇到那种喜欢种花并让他心仪的女孩了。
看来大部分女孩子,喜欢花,多数也渴望得到男孩送的花,却不一定非要痴迷地亲手去种花了。当然,喜爱养殖种花的女孩肯定也有一些,不过是李良没有遇到罢了。
还好,没有种植经验的王夫人极爱茶花,也想留下两人帮她打理山茶花。
一番考究折腾后,两人轻松过关。王夫人还是尊重有技术的人才的(念di),只是对段誉这种二愣子青年有些微恼。对那低调的李良却是不甚在意。
这下好了,错有错着,小命暂时得以保存了。
王夫人倒给有才的段呆子弄得没有法子,但听他说那四株茶花居然各有一个特别名字,倒也十分欢喜,要跟前捧花的叫“小诗”的丫鬟吩咐厨房在‘云锦楼’设宴,款待几人。那小诗答应着去了。
阿碧和阿朱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见段誉和李良二人不但死里逃生,王夫人反而待以上宾之礼,真是喜出望外。
这时,先前押着武者而去的那名婢女回报:“那大理人姓唐的,已埋在‘红霞楼’前的红花旁了。”李良心中一寒。只见王夫人漫不在乎的点点头,说道:“两位,请!”
段誉道:“冒昧打扰,贤主人勿怪是幸。”王夫人道:“大贤光降,曼陀山庄蓬荜生辉。”几人客客气气的向前走去,全不似片刻之前段誉、李良生死尚自系于一线。
王夫人陪着两人穿过花林,过石桥,穿小径,来到一座小楼之前。小楼檐下一块匾额,写着“云锦楼”三个墨绿篆字,楼下前后左右种的都是茶花。但这些茶花都不过是普通货色,和这精致的楼阁亭榭相比,未免不衬。
王夫人却甚有得意之色,说道:“段公子,你大理茶花最多,但和我这里相比,只怕犹有不如。”段誉点头道:“这种茶花,我们大理人确是不种的。”王夫人笑吟吟的道:“是么?”段誉道:“大理就是寻常乡下人,也懂得种这些俗品茶花,未免太过不雅。”王夫人脸上变色,怒道:“你说什么?你说我这些茶花都是俗品?你这话未免……欺人太甚。”
李良无声一笑,接下来,就是段誉忽悠表演的时刻了。让李良有种对历史时刻的到来的期待的感觉。
段誉道:“夫人既不信,也只好由得你。”指着楼前一株五色斑斓的茶花,说道:“这一株,想来你是当作至宝了,嗯,这花旁的玉栏干,乃是真正的和阗美玉,很美,很美。”他啧啧称赏花旁的栏干,于花朵本身却不置一词,就如品评旁人书法,一味称赞墨色乌黑、纸张名贵一般。
这株茶花有红有白,有紫有黄,花色极是繁富华丽,王夫人向来视作珍品,这时见段誉颇有不屑之意,登时眉头蹙起,眼中露出了杀气。段誉道:“请问夫人,此花在江南叫作什么名字?”王夫人气忿忿的道:“我们也没什么特别名称,就叫它五色茶花。”段誉微笑道:“我们大理人倒有一个名字,叫它作‘落第秀才’。”
王夫人“呸”的一声,道:“这般难听,多半是你捏造出来的。这株花富丽堂皇,那里像个落第秀才了?”
这时,李良才细看王夫人一眼,美艳熟妇的味道,在她身上绽放得正浓烈,她就像那妖冶毒辣的曼陀罗花一般,清纯好看,却又剧毒无比。两种气质融于一身,让她异常引人。
段誉显摆起他的“十八学士”的茶花知识来,唬得王夫人怔怔的听着,直摇头道:“天下竟有这茶花!我听也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