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身边的那个男人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道:“爸爸,我们为姜帆做了很多事情,但这次是我们真的最后一次帮他。这里面有些钱,你们收下吧,我和姜佩就先走了。”
“孙柏,你?”姜佩见老公这么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孙柏沉声道:“姜佩,咱俩是夫妻,我从来没有推卸过自己应尽的义务与责任。但你弟弟的事情,让我精疲力尽。我真的希望,此事有个了断,不要再影响我的生活。同时,我也希望你做出选择,彻底对这事有个决断。否则的话,我们……离婚!”
“离婚?”姜佩没想到自己的老公会说出这种话,“孙柏,你太冷血了吧?”
孙柏耸了耸肩,道:“姜佩,你说话不要没有良心,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默默忍受一切,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做?你竟然还觉得我冷血?罢了,如果你觉得我冷血,不想跟我继续过日子,那就顺其自然吧,钱我已经给了,我想也没必要留下了。”
言毕,孙柏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果断地离开了房间。
姜佩捂住脸,痛苦起来。
围观的街坊纷纷交头接耳,对姜姓一家人充满了同情。
方志诚觉得很是惭愧,因为这姜姓家族的悲剧,始作俑者完全是政府使然。城中村改造导致这畸形的故事发生,他们这家人从幸福美满到分崩离析,政府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方志诚沉默地离开,心中有种冲动,想要补救,却又没有太多办法。
城市规划对社会的影响太大,很多家庭都会因为政策受到波及,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当政策的车辙驱动时,个人的利益会被无限缩小。个人利益为集体利益让路,这个错误的想法,畸形的意识形态,在华夏老百姓心中留存已久,政府方面则从来没有丝毫改正的想法,这是最为悲哀的。
方志诚回到蚁巢租屋,掏出手机找到东台市委宣传部长路遥的电话号码,然后发了条短信过去,询问她能不能介绍一个熟悉的权威的记者。
路遥接到方志诚的短信很是意外,因为两人曾经的立场不同,所以很少有过交流,但毕竟同事一场,路遥还是发了《淮南日报》一个时政记者的联系方式给方志诚。
“左冷?”方志诚听过此人的名字,曾经在全国拿过好几次优秀新闻奖的记者。
他主动拨通了左冷的电话,左冷没等方志诚主动介绍,笑道:“你是方区长吧?刚才路部长已经与我通过电话,我了解过你,是一个优秀的年轻领导。”
方志诚笑道:“很荣幸,对你的名字我是如雷贯耳。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左冷想了想,道:“方区长,做记者有自己的底线,事先打好招呼,如果触犯我的行事原则,我会拒绝你。”
方志诚暗忖左冷还真是有个性的记者,现在这个时代,有他这样保留着底线的记者不多见。方志诚叹了一口气,真诚地说道:“放心吧,左记者,等我说完一切,你会发现这是一个极有价值的新闻素材,而且能够在全国范围产生影响力。”
左冷笑道:“我相信你,因为你在东台时候,也给我们这些记者带来了许多惊喜。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轻易被路遥说动。我猜猜,是不是需要我给霞光区做一个软性的宣传?像四无县长,或者最敢说实话的县委书记,那样?”
“不是……”方志诚徐徐说了一个令左冷很意外的事情,“我这次是希望你能揭露一个藏在冰山下的故事,一个足以让霞光区政府所有干部感到毫无颜面的事实……”
“负*面报道?”左冷有点意外,同时也升起了记者强大的好奇心,“方区长,我们见个面吧……”
方志诚语气凝重地说道:“那就明天吧?”
挂断了方志诚的电话,左冷双腿不停地抖动,他每次遇到兴奋的题材都会如此。他在淮南媒体界混了十多年,至今还只是个部门副主任,原因在于,他很多时候,不服从上级的安排,报道一些很敏感的话题。但正因为如此,他受到某些领导的高度关注,在《淮南日报》的地位又是不可取代的。
从两年前,左冷便关注到了方志诚,他分析过,东台在淮南的迅速崛起,与此人有着密切的关系。比如之前轰动全国的银州地*下钱庄案件,里面便有方志诚的身影。
他这次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左冷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