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崔家人几乎没睡,西山乡人也几乎没睡。
前半夜崔兰和安忠直就商量着修建学堂的人手方面的问题,都是乡里乡亲,让谁不去都不好,崔氏阿兰现在还很纯朴,拉不下那个脸来扮包公,安忠直倒是能拉下脸,不过平白得罪人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去做,所以两人费劲口舌,最终明天干活人已经达到了一百人,并且这一百人还不是最终人数,还有后备的呢,只是崔兰拿不定主意,所以和安忠直商量准备让后面的人和这些轮换,也就是每人做一天。
然后后半夜崔兰又倒腾起蝗虫的事情来,西山乡人把捉来的蝗虫都拿到了崔兰家里,然后让崔兰计数,崔兰可不会,于是把卞夫子也找来了,卞吉听到居然让他计数,气得胡子都快蹬直了,想到此事却涉及到大人,所以卞吉最后也不甘不愿的还是得做。
如果林北知道西山乡人在一天捉了近五千升斗蝗虫,肯定会觉得蛋疼,五千升斗啊,换成野兔和山鸡就得是一千只,而且这还是因为地里的蝗虫几乎被捉光了,否则这个数量还会更多。
崔氏阿兰是次这么忙,因为不知道林北的要求,所以每升斗蝗虫崔兰都得打开来看一看,先看是不是满斗,再看里面有没有死的蝗虫,而且许多人家还有半斗的,崔兰也不知道林北要不要半斗,所以她很是纠结,等到忙到天亮,崔兰觉得自己好像都老了几岁,太劳心劳力了。
天色擦亮,事情总算忙完,崔兰,卞夫子,安忠直今天自然是不能睡的,外面干活的一百来人已经等着呢,而且今天还得去见大人,所以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就带着人开始进山,卞夫子老胳膊老腿,已经受不了这种折腾了。
“吃不住劲了。”卞吉躺在牛车上哎哟哎哟直叫唤。
“夫子,这样来回的奔波夫子身体恐怕真吃不消,要不跟大人说说,夫子也住在大人那里?”安忠直提个了建议。
卞夫子咕噜就从牛车上坐起,可能觉得这样不好,又唉哟唉哟的躺了下去:“也不知道大人会不会答应,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折腾了。”
安忠直哑然而笑,“大人应该会同意的,要不我去跟阿兰说说,让阿兰跟大人知会大人一声?”
卞夫子没再说话,安忠便径自去了。
崔兰正在和一个女的说话呢,见到安忠直,这个女子盈盈一福:“见过亭长。”
安忠直点点头,这个女子是马冯氏,闺名好像是叫香雨,夫家姓马,也是西山乡的猎户,马冯氏过门才不过半年,小两口日子倒也和美,不过马氏三郎前些时日被灰头蛇咬伤,抬回家没多久就咽了气,据说马三郎让这位小娘子改嫁,不过这位小娘子却也贞节,立誓不再嫁,现在侍奉卧病在床的马老太,安忠直对这位小娘还是很佩服的,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有这等心性。
马冯氏之所以会跟来,还是崔兰存了心要照顾一下她,如今马家只剩下一个老太太和冯香雨,极为吃紧,昨晚冯香雨过来交蝗虫,两女交谈了片刻,觉得很是投契,毕竟现在都是没有夫家的。
马冯氏很是乖巧,知道安亭长和崔兰有话要说,所以福了福后便要退下,安忠直想了想道:“冯小娘子,昨日阿兰和你所说之事你不用担心,大人秉性是极好的,定不会为难于你。”
马冯氏再次一福,然后这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