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静静地听着,慢慢往那箫声起处而去。
渐渐地,梅林的边界隐现,外面竟有一座宫殿,建造在一座三四米的高台上。
宫殿外的宫苑不小,但却十分空旷,近一人高的汉白玉栏杆,雕刻着吉祥的图案和传奇故事。
仅仅看栏杆,会觉得十分奢华,但往里望去,却见殿顶竟然长满了荒草,原本的金碧辉煌都被荒芜掩盖,分外凄清孤寂。
宫苑中也没有任何绿色的植物,只有冷冰冰的青石灯台,一个接一个,陈列在道路两旁。
看来那箫声竟是从这个几近荒废的宫殿里传来的。这样的地方,还会有人住吗?
离箫声愈近,叶疏烟就更想看看,到底这个宫殿里究竟会住着什么人,为何会如此悲伤。
她正要往前再走,忽然看见殿里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多岁、身穿二等宫女服的女子。
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手里端着一个木盆,从宫苑里沿着高高的阶梯走下来,到了宫外的水井旁,便开始打水,准备洗衣。
盆里是清一色的白色衣物,但是用料是昂贵的蜀锦,只是有些陈旧。如今帝后都安好,太后也健在,这个宫殿里的人竟敢日日穿着素白衣裳,岂非是死罪?
此刻,箫音未停,可见刚才吹箫的不是这个宫女。或许吹箫者,便是这素衣的主人。
叶疏烟越发对殿内吹箫之人感到好奇,不由得向前走去。
这时,脚下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那个正在打水的宫女一惊,转身回望,只见一个身穿碧色女官服的少女,正从梅林出口处走来。
那宫女眉毛一横,喝道:“你可是尚功局的女官,竟敢擅闯承****禁地,不怕死吗?”
说着,她的手便叉在腰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眉毛都快要竖起来。
叶疏烟本来还想问问路,问问这是什么地方,哪里想得到,这宫女的脾气会这样坏。
可是听见“擅闯禁地”四个字,她才吃了一惊。
她常在殿中省六尚局那边,不常常出入内苑,也从没听过深宫内苑里有什么禁地。
既然是禁地,那自然是强令禁止任何人进来的,责罚必定很重,说不定是死罪。
这个宫殿荒废得几乎无法住人,形同冷宫,里面住的,莫非是失宠妃嫔?这可是犯了皇帝忌讳的事。
叶疏烟下意识望向那白玉栏杆内的殿堂,想不出到底是如何凄美的人儿,才能吹奏得出这样痛到极致的乐曲。她又为何这样悲伤,是因为失宠吗?
那宫女见叶疏烟竟然还往宫殿里望,更是着恼:“我说你这个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还不走?”
叶疏烟的遐想,被这宫女粗暴地打断。
她知道这是禁地,一定是藏着一些不容窥探的秘密,便忍住了自己的猜测,想向那个宫女问了路就走。
她说道:“这位姐姐,我的确是尚功局的人,只因迷了路,才来到这梅林的,得罪之处,还望姐姐见谅。不知从这里还有没有什么路,能通向尚功局?”
那个宫女将她上下打量,狐疑地道:“承****外尽是梅林,如今梅林路都荒了,我也两年未曾进出,哪里知道从哪儿去尚功局?你少在这里废话,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回去便是。”
对方话已经说得如此难听,叶疏烟也不指望能问出什么来,只得又返回了梅林。
“承****”,听起来,曾经也是备受恩宠的妃嫔所居住的寝宫。从盛宠到失宠,这宫中之人,和那箫声一样,必定有耐人寻味的故事吧。
她匆匆走进梅林,想要原路返回,却忽然发现,梅林中的小道盘绕曲折,多被荒草覆盖、拥堵,她竟然也认不出走回那条甬道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