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康氏回答,还道她是不乐意,沉了脸让叫小虞氏来。
康氏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连忙先应了下来,转过头去时,却是眉头微颦,一筹莫展。
小虞氏见了,很有些幸灾乐祸,走过去问:“有什么事情,能让大嫂为难?”
康氏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径直唤来丫鬟,吩咐道:“告诉西厨房,给老太君做一道既清淡,味道又重的菜。”
那丫鬟,是她从自己屋里带来的,早练就一身淡定的本事,闻言虽然吃惊,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倒是小虞氏惊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嫂,这世上,哪有既清淡,味道又重的菜?这是刚才老太君吩咐的?莫不是她老人家病中口齿不清,你听错了?”
康氏的表情,淡然至极:“那是西厨房的事,身为主子,我只用交代下去便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上位者的风范立现,这正是小虞氏做了几十年的夔国府二夫人,也没能学会的东西,一时间又嫉又恨,只顾埋头生闷气去了。
这一道来自于大夫人的吩咐,很快经由丫鬟的口,传到了西厨房,惊呆了一众人等。
马六嫂身为西厨房掌事者,对主子的命令,负主要责任,自然比其他人更急,忙忙地左拉南叶,右拽卢梅芳,急问:“清淡和重口味,不是矛盾的么?刚才是我听错了?”
主子给西厨房的任务,做好了,是马六嫂得最大的一份赏赐;但如果做不好,也是她受最大的一份责罚,因此卢梅芳见她烦恼,很有些幸灾乐祸,道:“你没听错,大夫人派来的丫鬟,的的确确就是这样说的。”
这,这是在故意刁难他们吗?可大夫人为人一向宽厚,连意见都不会多提的,怎会突然给她们出这样的难题?马六嫂迷茫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道:“大夫人这几天,不都在荣寿堂照顾老太君么?这大概是老太君的意思罢?”她越说越觉得这逻辑很顺,渐渐地激动起来:“老太君肯定是病糊涂了,随口说了一样想吃的东西,也不管做不做得出来,就报到西厨房来了!”
就算老太君是因为病糊涂了,才提出这样自相矛盾的要求,她们身为下人,也得依样做出来,卢梅芳想着想着,又开始幸灾乐祸,也不说话,就看着马六嫂,等着看她受个天大的委屈,然后被责罚。
马六嫂愁眉苦脸地叹了会儿气,道:“罢了,懒得想了,就等着受罚罢,反正这样的吩咐,谁都看得出来是在为难人,即便做不出来,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卢梅芳本想讥讽她两句,但想到自己也同样没辙,便没出口,而是远远地走开了,不然待会儿马六嫂受罚时,把她也捎带上,可就倒霉了。
南叶一直垂着头,没有做声,马六嫂见了,以为她也在沮丧,安慰她道:“主子们在病中时,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要求,不用特别理会,等她们病好了,就不太会追究责任了。”
这也就是说,病没好时,还是会追究责任的,马六嫂说着说着,自己的心情又糟糕起来。
谁知南叶听了马六嫂的话,却猛地抬头,问道:“马六嫂,如果得嘉奖的几率,和受罚的几率,是一半对一半,您愿不愿意赌一把?”
“什么意思?”马六嫂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