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乌身上压着的梵文亦同样瞬间消失,于是单乌直接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而清昙与同舟亦恢复了神智,却流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
而清昙回想起了自己方才试图爬上那些莲座的举动,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后怕。
……
“佛国,极乐天国,梵钟……等等这些东西,其实都是这佛光塔之中的世界,而这佛光塔,其实只是芥子纳须弥这种神通炼制而成的一件法宝而已,不过,对于慈通而言,那里面的山头,只怕真的就是须弥山吧——这是他造就出来的虚妄,亦是他想要摆脱这片陆地之上现实困境的逃避之所。”
“这件法宝由慈通炼入魂魄,而这件法宝若想要壮大,则需要更多的信念之力——这也是这些和尚们修炼的种种功法的根基所在,所以这些和尚们,便在慈通的控制之下,有了自己的轮回。”
“累世轮回,修为高深,却毫无战力——俱是因为对慈通来说,清凉山的这些和尚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将他们转世之后愈发坚定的信念之力投注到这佛光塔之中,而这些和尚们行走人世渡化的那些游魂野鬼,其实也只是通过留下与这佛光塔有关的印记,将那些魂魄悉数引导至这塔中世界,所以,清凉山之末日,只怕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我等的到来,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其实这片陆地上的轮回早就断了,那些自以为的投胎转世,不过是久远的年代流传下来的传说,还没被凡人们发现真相而已。”
“哦,不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条能够轮回转世的通道的。”
……
回过神来的同舟清昙等人,在看到佛光塔之后,终于从圆觉的口中弄清楚了清凉山的所谓底牌。
“那佛光塔是在慈通的魂魄之中,所以我们看到的那些花瓣飞舞的场景,其实都是慈通魂魄离体之后,将佛光塔中的景象外放到这清凉山上所成就出来的?这些景象为我们所见,却并非真实?”清瑶有些疑惑地低声问着同舟,圆觉的话语让她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却又不好太过追问,只好转而求教同舟。
“应当是如此。”同舟摸了摸下巴,“我曾经看过一本手札,据说修为高至极深处……金丹或者元婴?在那个时候,修士的识海甚至可以化为实体外放至这现实世界,并由此另成一界,进而自成规则,所以一旦有人陷入,便会为之所控,生还无路——慈通的修为虽然远远够不上所谓的识海外放,但是这法宝,似乎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识海外放……”清瑶喃喃地将这句话念叨了几遍,却只觉得迷惑更深,“如果是这样,倒是能够理解为何你我无法伤到慈通,估计正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仗着法宝主人的身份,与那塔中世界合为一体,而你我等人却仍在现实世界之中,那么……单乌为何能够伤到慈通?真的只是因为他的血液?”
“不是。”清昙此时插口说道,“他的血液,其实只是污浊了那法宝之中的世界而已,换成你我的血液,同样能够做到。”
“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单乌其实已经先我们一步,踏入了那法宝世界之中?”同舟闻言,也是一愣。
“应当是如此,只是我当时神智迷乱,并没有感受到其中的细节诧异,现在回想起来,他破开那花瓣巨茧的时候,与我之间便已有了一层隔阂,所以我虽然成功地完成了这完整的傀儡之术,结果却没能继续在他心中杀意的支撑下保持清醒,甚至想要追随那些花瓣前往佛国——而慈通将我摒弃在佛国之外,只怕也是察觉到了我与单乌之间的互相影响,生怕我进入佛国之后,会再度清醒。”
“如果说单乌是天赋异禀或者机缘巧合,或者根本就是那慈通别有用心,所以才进入了那塔中世界……那么你说的那只乌鸦又是怎么回事?”清瑶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清瑶的话语让三人都沉默了起来,半晌之后,同舟颇有些感慨地开了口:“我想,这件事只能说明——对于识海,神魂,甚至肉身这些不同层面的世界之间的关系,单乌那小子哪怕就是只剩本能了,理解的都比我等透彻……”
同舟偷眼看了下不远处似乎沉浸在摸索佛光塔底细之中的圆觉,硬生生地吞下去了半截话没敢说出口。
……
“如果单乌那小子没有被清昙你炼成傀儡,还保持着自我完整的意识的话,没准真的能与我那位陛下的本尊争上一争。”
“因为场中的这么多人,只有单乌,不知道被单乌怎么了的那只乌鸦,以及被陛下分魂附身的圆觉,是直接肉身进入了佛光塔的空间的——甚至慈通自己进入佛光塔,首先要做的都是褪去肉身。”
“所以,你这个傀儡主人,的确是时候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