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他现在身受重伤未愈,根本就没有伤害能力,她还怕他一个半身残疾不成?而且,就算有什么,只要能确定他的心意,如果,他心中有她,本已是夫妻的二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纠结之处。
锦言这么想着,心下又漏掉了一拍,但到底还是镇定了下来,迎上秦非离:“奶娘走了?”
这几天一直坐轮椅,锦言刚刚洗澡的时候,小心的试了试脚,肿几乎已经全部消退了下去,行走起来,虽然还有几分不适,但是简短的路还是能应付得来,故而,她便懒得再用轮椅了。
她亭亭立在那里,一身紫色长裙曳地,那裙子裁剪极好,将她玲珑身段衬得一览无余。衣襟边缘是立起的白色狐毛,包裹着她尖细的下巴,更衬得她肤色皙白如雪,朱唇嫣然,明眸皓齿。肩若削成,腰若细柳,皓白的腕处戴着一枚红白相间的血玉镯,听锦言说过,那是皇后给她的,之前曾经押给过流芳楼,但最终还是赎了回来。
秦非离瞟了她一眼,眉目之中掠过一丝深色,稍纵即逝,他浅浅笑了起来,“她去准备晚膳了。”他看了看她稳当当站立的身姿,慵懒的靠在轮椅上道:“脚上的伤好了?”
锦言低头看了一眼脚裸,不在意的往前走了几步路,来到他身边,“虽说没大好,但走路来,总是没有问题。”
秦非离笑了笑,没说什么,锦言看他一副温文儒雅的姿态,到底几分不自在,推了一下他道:“喂,你能不能正常些?这样子老好人的样子,怪让人讨厌的。”
秦非离顷刻便哈哈笑了起来,眉目邪肆的看了她一眼道:“原来锦言想念我坏人的样子……”
他说话间,轻轻在她身前嗅了嗅,锦言见他一不正经起来,居然这么变相,忙的推开一步,嚷嚷道:“喂,我说的是正常,不是耍流/氓!”
“好香。”他啧啧了两声,看了锦言一眼,古怪道,“这就叫耍流/氓么?看来你是不懂男人耍起流/氓的样子,倒不如,我示范给你看?”
“停,你还是变回老好人吧。”
“……”
锦言快速逃走,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她脸上又是一阵不自然,心里又是恨,却又泛起丝丝甜蜜。
晚膳间,奶娘的态度有了大变化,桌上的菜式竟然多了很多都是锦言喜欢吃的菜,而且,还有很多补血的菜品,奶娘甚至破天荒的给她夹了菜,锦言受*若惊,一场饭自然也吃得欢快。
行了一天的路,到底是累了,吃过晚饭后,两人便回房歇息,锦言先扶秦非离尚了*。离受伤的日子有了一段时间,锦言想着秦非离后背的伤应该也差不多开始愈合,是拆线的时候了,便找来一块极细的刀片,和药酒,她拿着托盘走来的时候,秦非离挑了挑眉,显然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锦言解释道:“你伤口封过线,那些线不能被柔体吸收,所以,现在该要取出来了。”
秦非离再看一眼上面的小刀子,极其细微的眯了眯眼道:“秦轩身上的伤也是你拆的线?”
锦言理所当然道:“是我缝的针,自然由我拆。”
秦非离又看了她片刻,到底没说什么,微转过身,片刻后便脱下袍子。这不是锦言第一次看他裸/体,反正上一次药浴的时候便看光光的,故而,她倒是十分镇定。
秦非离背对着锦言,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锦言拆下纱布,伤口便完全的暴露出来。确实已经愈合了好多,边缘的地方甚至长出了纷嫩的新肉,锦言取出刀片,仔仔细细的将残线用镊子全部取出。取线多多少少都会痛,不过秦非离倒是镇定得很,锦言看他没什么表示,心里暗想着,道不愧是男人,一个个都挺忍得住。
取完线后便是包扎。锦言重新将它包扎好,最后一圈穿过秦非离身前,然后在他肩上打结,她轻松的一拍手道:“好了,可以穿上衣服了。”
秦非离缓缓将衣袍穿起,笑看着她道:“锦言的医术奇特,我也是第一次见,就是不知,锦言对药理知道多少?”
药理?
锦言飞快眨了眨眼睛,随即苦了一下脸,为难道:“那我还真知道得少,才学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只会辨认一些简单的药材。我也就会这一套处理外伤的法子,其余什么都不会了。”
“哦。”秦非离点了点头,锦言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又微微一笑,拍了拍里侧的位置,邪肆的看向她:“睡上来吧。”
锦言爬*,睡到里侧,秦非离伸出一只手,将被子盖到她身上,随即一伸手,覆上她的腰,上前几分抱住她,才道:“睡吧。”
锦言本来因为他伸手紧张了下,但看他并没有别的动作,便轻轻“嗯”了声,安然闭上了眼睛。
路上其实睡得极多,这会儿睡得并不沉。锦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只觉一股奇异的香冲进鼻端,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吱嘎”一声开门声。那一瞬间,锦言明明没有醒来,身体却提前做出了反应,几乎是立刻的屏息,随即,她缓缓睁开眼,好半响都未回头。
因为,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上一次被人从将军府掳走,就是这种香——那是迷香。
她垂下眸子,压下心中的心惊,她知道身后已经没了人,听到外面脚步声渐远,她才敢翻身过来。没有任何意外的,身侧空无一人。门还开着,锦言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去,只看到一角衣袍从转弯处掠过。是白衫!
轮椅还安安静静的处于房中央,锦言心里不知为何,顷刻间便涌起不好的预感,几乎是没有任何多想,她取了一件斗篷披在身上,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跟了出去。
好奇心太大会害死人,这个道理锦言并不是不懂,可是,那迷香的气息那么熟悉,让她忍不住联想到上一次被掳走事件,因为她获救之时,出现在房间内的人是秦非离,当时她还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秦非离有解释,但她心里总是有疑惑的成分在,这会儿情景再现,而与之相关的人居然又是秦非离。
他有什么秘密?仅仅只是因为能走路吗?他其实并没有瘫痪,又或者瘫痪过却治好了,那他为什么要装残疾?
他在出门时,并没有太大动静,除开那一身门响,所以结合他没有带走的轮椅,锦言已经肯定,上一次在山谷之内,并不是自己眼花,他是真的站在哪里,他明明已经让自己看到过他站起时的样子,为什么这一次,却又要瞒着?还用迷香企图迷晕她,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在?
她一路跟着走,外面的气温很低,天寒地冻的,她却没有穿外袍,只能裹紧身上的斗篷。
很快,她便追上了秦非离的身影,却见他竟然是去往书房的方向。他果然双腿完好,走起路来沉稳如风,哪里有半点残疾人的样子,锦言之前虽然见过一次他站立的样子,但是当时情况紧急又慌乱,根本就没有细看,这次细看之下,才发觉,他的身形丝毫不逊色与那些王爷兄弟。远远看去,一抹白影,白衣翩迁如仙,身形颀长如玉,他站起来步伐如飞的模样,美好得让人心醉,如果是之前,锦言一定心醉到不可自拔,可是此刻,她却是心碎,她发觉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秦非离,,他从小到大经受过什么,身边亲近的有哪些人,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都半丝不了解,只是知道,他看上去是如沐春风的男子,实则却邪肆如魅,他很聪明,似乎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倒她,斗起嘴来,屡屡都是她占下风,他也很神秘,至少,他的双腿残疾瞒过了所有人,连她一个医者也骗了过去。
他看似对她有情,实际上……该是无情的吧?否则,又怎么会连她也一并骗去?
既无心,又无情,她却偏偏对这样一个人上了心。
锦言忽而便瘫坐在地上,这一刻,她那点好奇之心,顷刻间便灰飞烟灭。她不想再跟了,也不想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秘密,她不想参和进古人的这些权谋争斗,她一直想做一个局外人,一双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美满幸福的生活,不要滔天权贵,也不要惊才艳艳,她只想要简单,安安稳稳的简单。她本以为秦王会是这样的人,却原来一切都只是她错想,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再不想关心秦非离去了何处,锦言回到寝房,在烛火下坐了良久,终于是缓缓起身,躺到*上,安然睡去。
秦非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已经不关心,他怎么抱着她,那颗心也已经再跳跃不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年关将至。秦非离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彻底,皇帝记他救驾的功劳,特意在宫里设了一场私宴,专门款待他。
本来锦言也是应该一起去的,不过锦言推说不喜欢皇宫的氛围,反倒是许久未回将军府,想要回去一趟,秦非离自然没有拒绝,也就在他走后,锦言简单收拾了一番行礼,便上路了。
她出门的马车是秦王府的,锦言却在半路下了车,说是要采买一些东西回府,让车夫自己回去。车夫自然不敢说什么,领命走了,锦言却拉着冷月来到一家成衣店,去换了一身男装出来。冷月微微诧异起来:“小姐,不过是回将军府,我们用得着穿成这样吗?”
锦言伸出手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冷月拉到一旁,握着她的手轻道:“冷月,我们不是回将军府,我说回将军府,是骗王爷的。”
“什么?”冷月诧异了一番,随即百思不得其解,“小姐,那我们不回将军府,去哪里啊?”
锦言抬头看了一眼忙忙人海,缓慢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想留在京城。”
冷月这下可算是更诧异了,“小姐,将军府是小姐的家,小姐不回将军府,又不想留在京城,小姐莫不是要离家出走不成?哎呀,不行啊,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不会的。”锦言轻轻摇了摇头。
冷月骤然抬头看向她,这才算是真正觉出一样来,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狩猎回来以后就怪怪的,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王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而且将军府那边……小姐,若是老爷夫人知道小姐不见了,一定会担心的。”
想起温恒和宋倾城,锦言也蹙起了眉,片刻后,轻道:“冷月,这些你都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我只是想问你,你是愿意和我一起走,还是留在将军府?”
冷月蹙起眉,最终道:“小姐,这样的问题,你根本就不必问我,冷月自小随你一起长大,小姐处处维护我,这一辈子,小姐在哪里,冷月就在哪里。”
锦言听她这样说,终是轻轻笑了起来:“好!好!好!”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满足道,“不愧是我的冷月。”
两个人很快便在城南租了两匹马,秦非离去皇宫参加宴会,最早也得下午才能回,所以,她必须在下午之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脱离他的掌控。
冷月会骑马,锦言一点也不意外,她有功夫,是将军府的下人。所以,会骑马也没什么,倒是锦言本来还担心她会骑马会让冷月意外,可是冷月见了,却丝毫意外都没有,只是笑着说:“没想到,小时候的技术,小姐到现在用起来还驾轻就熟。”
锦言也轻轻笑了起来,冷月一句话,便说明,她在小的时候是学会过骑马的。
锦言离开前带了好些嫁妆,将军府给她的嫁妆特别丰厚,而她早就一一兑换成了银票。事实上,在狩猎回来之后,在经过秦非离那*之后,她便暗暗开始筹备,她不想卷入朝廷纷争,她本来就只是想过普通的生活,皇家的这些事,她参合不起。若说以前逃婚,或许,她犯的是死罪,甚至还会连累将军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嫁入王府半年,是秦非离的人,只要他一纸休书下,她便不再是秦王府的王妃,而被休弃妇,自然是自由的。而这一次,她只想先下手为强,她只怕自己又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一个不慎又被安排命运,所以,她将军府也不敢再回了,她只想不打草惊蛇之下,静悄悄的走,静悄悄的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就如,她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她们一身男装,买了干粮和水,锦言处事谨慎,银盘都是小额一张,而每到一处便会将银盘兑换成碎银,所以一路行来,也没有让人起疑。
她们顺着水路一直往下,锦言听说北宇以南是钟离,钟离国家虽小,却很富裕,也向来与世无争,犹如一座世外桃源。他一个小国却鼎立与北宇与楚国之间,始终安然无恙,据说是钟离先祖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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