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的脚有点发软,好像踩不着土地一般,她几次险些摔倒,但是还好,她的身体争气,好不容易回到了屋里,她快速关上了房门,阻断了外面的一切。而身后,秦非离并没有跟来。
锦言到底是忍不住了,蹲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本来以为,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被欺骗的那一刻就足够难过了,可是现在,当看到对面站着触手可及的他,明明那么近,他的眉他的眼,她都一清二楚,可是,她却不能承认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爱人,这样的折磨,竟然比不喜欢还要痛苦。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明明还爱着你,你却已经忘记了我是谁。
原来真相就是这么残忍,生活比不过戏剧,却比戏剧更加真实。
她误入了一个温柔的陷阱之中,沉溺不可自拔,而今那个陷阱终于碎裂,她被随之曝露在光线之下,因为在陷阱中呆得久了,她早不知外面的世界,可当陷阱碎裂,她重新立于强光之下,却忽然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方向在何处。
她是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却被强行留在了这个世界,强占了别人的人生,这一刻,她竟会生出,自己什么都失去了的念头。
锦言哭得有些竭力,门外此刻,竟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她慌忙擦干眼来,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才道:“谁啊?”
秦非离的声音随即从外面传来:“姑娘,这里也是我的房间。”
锦言立刻又擦了擦眼睛,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在哪儿,但是肯定这里不是她的地方,他们应该是被什么人救了,这里应该是恩人的屋子。锦言想到这里,强自镇定,这才又打开了门。
她站在了一边,示意秦非离进来,好在月色暗淡,此刻她的神色也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秦非离随即走进房间,他从床上搬下来一床被子抱在怀里,随即对着锦言道:“既然姑娘与我原本素不相识,那我也不便住在此处。”
他随即抱了被子,往西屋而去。
也是在这时,锦言才注意到,他走起路来,竟然一瘸一拐,他身上穿的黑衣服,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伤没有,此刻看他走路的姿势,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才对,并且,秦非离向来是极会隐忍的人,这样的脚伤只有极其严重,他才会走成这样一瘸一拐的模样。
锦言随即出声道:“你等一等!你的腿怎么了?”
秦非离腿上有伤,本来就走得慢,闻言回过头来,看了自己的腿一眼,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摔断了,我接过骨,现在还不能用力罢了。”
“断了?”锦言倒抽了口凉气,即便重新接过骨,归位了骨头,那也万万不能走动才对,否则骨骼异位,那不是白接了?
她急忙道:“你先等下,我给你看看。”
秦非离一顿,锦言想了想,最终还是过去扶住他,解释道:“我是大夫。”
秦非离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最终还是依了些重量在她身上,进了屋。
锦言找来火折子点了灯,放到他旁边的桌子上。随即蹲下身来,撩起的裤管,脱下鞋袜。
脚外面看不出什么,却肿起一大片,并且还是淤青,她看了秦非离一眼,断骨的痛非平常的痛,可看他分明一副很平淡的样子,确实是极能忍。
她想找点布条出来,却又想到这是别人家,她不能随意乱动东西,索性便在自己的裙摆上用力一撕,将撕下的布条接好,然后便找来一根木棍,帮他固定在腿上,用布条绑住。
做完这一切后,她看向秦非离道:“你的脚肿得太严重,需要敷药才能好得快,不过现在没有药,看明天白天问问这家主人能不能弄到药,另外,你的脚断了,虽然接好了骨头,可是在伤未好完全以前都不要用力了,否则,你可能会就此残废。”
秦非离看她半响,忽而一勾唇道:“多谢。”
他眉眼清俊如初,锦言一下子怔住,仿佛看见初见时的她,那时他也是这样的姿态,似笑非笑,温润如君子,芝兰玉树,那时,也是这样的他,只一笑,便足以让她怦然心动。
锦言心口又是一痛,她强压异样,低说了一声“不谢”,随即站起身道:“我扶你过去吧。”
她走过去,将秦非离搀扶起来,秦非离伤的是右脚,此刻右脚不能用力,压在锦言身上的重量便自然重了很多。
锦言吃力的将他终于送到西屋,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将房门关紧,随即一个人怔怔的面对着漆黑屋子,再一次湿了眼眶。
第二日,早早的便醒来了。
锦言打开房门,院子里坐了四个四个人,除了秦非离之外,还有两男一女,看得出来,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想来应该是那对夫妇的儿子,此刻死人围成一个圈儿,在院子里的桌子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妇人在挑弄着一簸箕的谷子,老汉和儿子也在帮忙,秦非离坐在一旁始终笑得温润,时不时的也帮忙递一下东西,听到开门声,四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向锦言,锦言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起晚了?”
那大娘看她过来,急忙就拿出了旁边的一个凳子,放到自己身边,示意她坐,随即笑着道:“不是姑娘起晚了,是我们起得太早了。”
“刚刚还听到幽离说姑娘醒了,我还以为是骗我们的,没想到姑娘竟真醒了。”大娘乐呵呵的笑着。
幽离啊?
锦言看了秦非离一眼,秦非离微微笑着回视她,眸光坦荡,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骗人的事。
锦言随即也笑了起来,在那位置坐下,感激道:“昨日一定是大娘救了我们,多谢了大爷大娘了!”
“谢什么?”吕大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姓吕,你就唤我吕大娘吧,说起来,也是我有眼福,吕大娘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看到像姑娘公子这般的标致人物,真是开了眼界了。”
一旁的吕二狗笑得眉眼都弯了,闻言摸了摸头,更加憨憨的笑了起来。
锦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娘你过奖了。”
她随即环视了一眼屋子才询问道:“大娘,这里是哪里啊?离京城有多远啊?”
“京城?姑娘是京城人?”吕大娘诧异了一把,随即又看了看锦言和秦非离,一拍脑袋道:“也对,看姑娘和公子的衣着,一看就不是这附近的人,衣服的料子,可是吕大娘我从来都没见过的,不过说起这京城……”吕大娘有些为难的看向吕大爷,“老头子啊,我们吕林村离京城应该足有是七十里,还是一百里?我记不清了。”
吕大爷乐呵呵的笑着,捋了捋胡须道:“其实,这里离京城也不愿,骑马的话一天就能到,不过走路,可就得走上两天了。”
锦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秦非离这时却忽而道:“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未曾请教姑娘芳名?”
他骤然出口,倒叫锦言怔了下,随即便直接报出了前世的名字:“我叫夏青,也不是什么名门千金,所以……幽公子想必不识。”
“原来是夏姑娘。”秦非离笑了笑,不置可否。
五个人一起,紧随着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多半是吕大娘在说,她在听。
吕大娘性子爽直,说起话来,大嗓门,但为人却是很好相处的,秦非离和锦言虽是他们救回来的,却当客人供着,那一簸箕的米原本是他们一个月的粮食,但是看到有客人在便狠了心,打算理一理,去捣成米,拿回来做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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