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着,太阳照在顾良辰身上,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电话那头迟迟听不见顾衡远的回答,心里有些焦躁。但也只能忍着,等着。叼着烟,不敢按动打火机,怕惊动顾衡远的深思。
过了好一会,才听那边发出一丝微响,顾衡远素来理智的声音再次传来:“良辰,不是舅舅狠心,我是怕你拿了钱也救不了火。那事没那么简单。”
“可……”顾良辰急迫的声音刚出了个头,就听顾衡远那头发出一声轻咳,赶紧禁了声。
他不可以再冲动,要沉住气。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要锻炼的机智冷静。
就听顾衡远再次接道:“不过,那匹老狼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不如再等等?”
顾良辰握紧手机,一个字,甚至连一个呼吸都不愿放过。舅舅的意思是沈家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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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商场。
沈双主动拉起顾良辰的手,将一枚简约大气的男士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又将自己的手并排比着。
“很漂亮吧?”浅浅的酒窝不在,笑意虽然真心却看起来让人心疼。顾良辰点点头,趁势抓上她的手,握紧,相扣。
就这么一直牵着,到医院。
只有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沈双不再像昨天那样手足无措。
她打了水,拧了毛巾,轻轻为沈若愚洗着脸,擦着手。每一个动作都极为用心,连呼吸都是秉着。
手缝也不放过,一点一点,蘸着热水。又细心的将稍稍长过指顶的指甲修剪整齐。
像是是拉家常一样,轻轻唤道:“爸,听说三十年是珍珠婚,囡囡给你和妈妈买了成对的钻戒。你不许嫌弃,这叫浪漫。懂吗?
妈妈这是最后一次浪漫了,你不能亲自送她。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把妈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比你们结婚时还好看,把她送到你梦里去。不过,你们不许恩爱太久,知道吗?
我一个人在家,那么大的房子,我会害怕。
吴妈妈也生病了,我又不会做饭,万一饿死了怎么办?
所以我只许你们见一天,明天你就回家来找我。我们拉钩说好,不许骗人哦?”
说着小拇指勾在一起,紧紧的舍不得松开。
一直守在外面的白小禾捂住嘴,眼睛红通通的。见顾良辰背脊挺得直直的,也是在克制隐忍,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沈双出来抱抱白小禾,没有说谢谢,她知道他们之间不需要。
离开医院后又立即去了殡仪馆。
女款的钻戒套进沈妈妈左手无名指上,刚刚好,闪闪夺人。像举行婚礼那么虔诚,所有人都站在棺木两边,压抑着心中波动的情绪。
而沈双不再羞涩,不再像扯线木偶。她倾下身贴在沈妈妈耳边,低声耳语,像小时候妈妈给她讲故事那样。
“妈妈,我爱你,爸爸也爱你。
但是我只可以把他借给你一下下哦,我们还有更长更长的路需要走。
没有他,囡囡坚持不下去。囡囡已经没有了妈妈,不可以再没有爸爸。对不对?
所以拜托妈妈一定一定要把爸爸赶回来。囡囡在咱们的家里等着他。”
说罢,拉了拉她的手,已经被咬的千仓百孔的唇,亲.吻上沈妈妈冰凉的额头。
又将特意带来的胎毛笔和印着自己小手,小脚丫的百天泥塑放在她手边。
按照风俗,明天一早就会火葬。沈双没有太多时间沉寂在悲伤里,赶紧和顾良辰又去看墓地,沈家早早就买下的。
墓碑上已经刻了字,立碑人处沈双和顾良辰的名字并排挨着,写着:女儿、女婿叩立。
看的她眼眶发热,迎着风,细碎的短发被吹得凌乱。
轻轻牵上顾良辰的手,一个字没有说。这一刻,她只觉得好温暖,只要有顾良辰在,心里就好踏实。
顾良辰明白,沈双是想说谢谢。
晚上,季家舅舅坚持让连轴转了一天一.夜的二人回去休息,两人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便没有坚持。
默契的没有商量直奔沈家别墅。
顾良辰挽着袖子,沈双将围裙给他系上。他切菜,她在旁边拿着小本一笔一笔的记。格外认真,像个学生。
“要交学费啊?”
顾良辰浅笑着,看她的眼神柔软又g溺,仿若那些悲伤的情绪都被关在了门外。
沈双抿着唇,刷刷写着,胡萝卜切丁,牛肉切块,西红柿切碎,洋葱?
大眼睛望向顾良辰等他落刀,撞进他漆黑又好看的桃花眼中,眼神纠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