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灵帝不解,便问:“何为稳?”
张让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冷冷道:“保臣民人心向汉,防内外病患之忧,谓之稳也!”
“保臣民人心向汉,防内外病患之忧?”灵帝低声呢喃。
“正是!”张让接着道:“但凡触及这两点者,便是危及大汉根基,皆需提防,提前遏止,切不可抱妇人之仁。宁杀错不放过!”
“宁杀错,不放过?”灵帝又是一番呢喃,“让父的意思是,栾子奇的圣母教触及了这两点。”
“然也。圣母教笼络人心,时日一久必然致使万民离心离德,不尊汉主,此一祸也;教内私养军马,现在虽为大汉守土,然则谁知十年之后不会转攻汉庭,此二祸也。有此二祸,栾奕现在虽忠心汉室,但将来如何?世人难料,后患无穷啊。为保江山永固,咱家以为将其捉拿之举确是英明之举。”
“哈哈……让父过誉了!”灵帝洋洋得意一阵,又毋的冷下脸来,“可是……朕怜惜栾子奇才华,不忍杀之,如之奈何?”
“陛下何故迟疑。没错,世人皆知栾奕有才。然,我泱泱大汉,独栾奕一人饱读诗书乎?且不说其它,颍川八神才,除了栾奕这个神才还有七人!各地才俊更是数不胜数,不差一个栾奕!陛下不必以此挂怀。”
一听这话,灵帝顿时喜笑颜开,“让父此言有理。大汉确实人才济济。”
张让又进言,道:“就拿今日大朝上与陛下奏对的那个卫宁来说吧!他便是一个人才。时年在太学就读时,也是名噪一时的才子。渭河诗会就是他发起的。”
“哦?”汉灵帝呲着呀问:“那他会带兵吗?”
带兵?这个张让可不知道。管他能不能,先应着再说,“当然,卫宁可是河东卫家子弟,卫大将军的后人怎能不懂兵事。”
“嗨,妙!”灵帝抚掌大笑,“托让父的福,朕失了栾奕,又得文武兼备之人才。如此,朕心可慰。念在卫……卫什么来着?”
张让提醒说:“文宁字仲道。”
“卫宁!对,卫仲道!念在卫仲道检举有功的份上,朕要升他的职。给他个什么职位好呢?嗯……”灵帝绞尽脑汁,回忆那日派人查来的缺位,“啊……就封他为折冲校尉,即日赴河北助卢植平叛。”
“啊?”张让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灵帝拿定主意的事,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只能暗暗祈祷,卫宁啊卫宁,你可千万别丢了咱家的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他哪里知道,卫宁根本不会打仗,别说打仗,在太学读书时射、御两科,也就是射箭、驾车两项功课经常性不达标。为此,没少挨蔡邕的骂。当然,栾奕这两科打小也几乎没怎么合格过,不过那不代表栾奕不能作战,而且事实恰恰相反,栾奕虽射箭不行,投掷却有着超人的天赋;驾车歪七扭八,马术却是高人一等,再加上超出常人的力量,使得他成为了战场上首屈一指的杀将。
而文宁呢……实际上不过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白面书生,这样的人上了战场可想而知。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话说,大朝上蔡邕、王允深知栾奕大难临头,心里七上八下,嗓子眼里如同噎了个黄连,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挨到大朝结束,二人心急火燎,鞋都没来得及穿,大步追上袁隗。
“司徒,司徒大人请留步!”
二人喘着粗气跑到袁隗、袁逢面前,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及地一揖,“王允/蔡邕,见过司徒大人、司空大人!还望二位大人救救家婿。”
袁逢一脸无奈,“子师,伯喈。犬子本初与子奇相交甚厚,平日里常提及子奇之才,吾儿人闻之,亦对子奇颇为喜爱。三年前有幸得以相见。我二人为官一生,阅人无数,见子奇气宇轩昂,目光清明,便知此子虽出身商贾之家,却生了一副士人风骨,便对其愈发钟爱,以叔侄之礼相待。如今侄儿患难,叔辈自是不能不管,今日大殿上就曾想出言相助。然则……”说到这儿,袁逢顿了一下。
袁隗跟上说:“然则,今日陛下已是龙颜大怒,多说也是无用。此外,此事事发突然,袁某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蹊跷?”王允、蔡邕面面相觑。
“蹊跷!”袁逢点了点头,“二位久理朝政,朝会的规矩自是一清二楚。那袁某便问二位,敢问区区符节令有资格登殿议政吗?”
“嗯?”王允、蔡邕登时恍然大悟。卫宁担任的符节令不过就是个秩俸六百石的小官,按照道理是没资格参加大朝的。“那……”
袁隗斩钉截铁道:“他之所以能登朝,肯定是有人假借旨意把他放进来的。大汉朝谁有这个能耐就不用袁某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