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沁儿改名靳南心。
开始喊不习惯,靳老爷子盯得严,一定不准喊错名,为了证明女儿姓靳,他也是操碎了心。
老爷子跟我说,“展唯,虽然名字只是个代号,但是南心这个名字,我还是想了很久的。
‘沁’字是一个三点水,一个心,北旱南水,三点水代表南方的水,因为南心出生的时候下雨。
当初阿潇说沁字是她遗落在南方的一颗心。
我当初挺恨阿潇不给女儿姓靳的,所以挖空心思想给孩子改名,挫挫她的锐气。
如今她人是死了,孩子名字也改了但是
鬼使神差的,孩子的名字还是一个意思。”
那个时候听见老爷子的叹声,我觉得这个花心的老男人,应该是真的爱过南心的妈妈吧?
靳家非常特殊,有时候会觉得很累。
他们的家庭成员组合很冷漠,父亲玩父亲的,儿子做儿子,女儿管女儿的。
好象除了在一起吃饭,就没有别的交流,在一起吃饭有时候气氛也不见得和睦。
靳老爷子管教南心的唯一方式就是钱。
乖的时候就给钱,不乖的时候就断口粮。
我有次去印尼呆的时间长,南心存了很久的钱才买了机票。
而我为了不让结婚发生变故,还必须听从靳老爷子的不准给南心私下汇款。
南心是个很热心的姑娘,可能从小亲情不足,她对朋友很好,甚至她哥哥对她冷冰冰,大呼小喝,她也不太在意。
帮云烨策划结婚的那件事,我对她简直另眼相看,那鬼心思,别提有多灵。
我们那时候的感情一直很好,好到我一听她说话的声音就知道她是不是想我了。
当然,她没有不想我的时候。
那几年,我一直把心思放在靳氏上,没有多少时间陪她,总是她来安排他们的约会。
其实我是很内疚的。
可我的性子又不是说空话的人,答应了靳老爷子会帮他打理好靳氏,在我不熟悉的领域我要花更多的精力去研究。
南心有时候会生气,这一堆摊子,我其实也不想管,可我不管靳老爷子就不会把南心嫁给我。
我私下联系过靳家大哥,希望他可以管管靳氏。
对方表示没兴趣。
还能说什么呢。
靳老爷子一副“万事掌在我手中”的姿态,他是有女在手,横行畅走。
我当时想,以后我也要和南心生个女儿,就像靳老爷子这么凶着,女婿要是敢不听话,我就不把我宝贝儿女儿嫁给他,看他给不给我磕头。
南心跟她哥哥一样,不想管靳家的祖业,为了让她过得无忧无虑一些,我每天的日子跟疯狂转动的陀螺似的,最初我还有学业,本来是要继续深造的。
后来实在是抽不出来时间,我想着先毕业,深造的事情等以后靳氏的业务熟了再说。
父母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也知道靳家的情况,而且我的身世被我知道后,父亲总是怕我顶他的嘴,不多说什么,我却知道他心里为我着急。
靳氏的事务太多,自从有了我,靳老爷子慢慢就开始做起了甩手掌柜。和小妈满世界跑,我是真的觉得有必要把这种氛围打破。
我在靳家的身份很尴尬,毕竟我姓顾,顾家条件好,旁的人都以为我想吃掉靳家,闲言碎语满天飞,那时候年轻,心高气傲,听久了这些也烦,难免会受影响。
而我看着靳老爷子精力不错,就建议他再生一个孩子。
如果是个儿子,只要从小培养,十几岁就可以往家族生意上伸手
我是因为想摆脱束缚,靳老爷子却从这方面看到了我别无二心,更加信任我,直接把公司的重要的章印都交给我了。
这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后来靳老爷子真的着手准备再生一个孩子的事,小妈年轻受*,说怕生孩子影响身材,老爷子也依着她,找了一个代孕妈妈,为了不让南心说什么,他就说是因为医生说小妈的身体不太好,不适合受孕,所以代孕。
顾家有很多事,我都没有精力去管,包括父母和楚建勋之间的事,他们瞒着我,我自己也没有兴趣知道,从不打听。
甚至没有去关心过生父属于哪号人物。
我和南心扯结婚证,两个人碰面不到一个小时又分开。
靳老爷子把印尼所有的事务交给我,甚至不肯留一天时间给我新婚的妻子。
俨然一副“你去不去?你不去我立马把结婚证给你们撕了。”
遇上这样的岳父大人,我也是无计可施了。
我们之间的变故出现在办婚礼前,只有我一个人在印尼,南心在国内。
她安排了一次旅游。
其实我一直知道她想讨好我的父母,总是去扮演孝顺儿媳。
展翔喜欢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们家就以展翔为代表。
旅游的线路是南心定的,而那天,那辆车子却发生了意外,转弯路的地方翻下了崖。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父母*间鬓角染上白霜,眼神黯淡无光,似乎天塌了一般。
母亲哭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只能看见她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她压抑的掐着自己的手,冒了血珠。
我没有过孩子,不知道失去自己亲生骨肉时应该是什么心情。
但我有弟弟,血浓于水的弟弟,有任何好东西都愿意与我分享的弟弟。
我失去弟弟的时候,就感觉好象血液里有一半东西被抽走了,特别空。
父亲被完全打倒了,他靠在椅子上坐着,一天时间,滴水不进,一直以一个姿势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抬眼望着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墙的照片,中间是最大的一张全家福。
里面有弟弟的身影。
我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如此平静无声,又看着他的白发一点点漫开,像北方的寒冬眼睁睁看着雪末子一点点累及起来,沾在窗棂上。
我还记得上次见他时的样子,他很精神,还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展唯,靳家的事情既然在管了,就全心全意的,不该咱们沾的就不沾,慢慢把南心培养出来,别人就没什么闲话说了。”
我懂他的意思,他也不喜欢别人说闲话。
我应他说好。
此时他什么也不跟我说,只是平静的看着照片墙。
我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他从未将我像外人一般对待,展翔有的,我一定有,展翔没有的,因为我是大哥,也一定是我先有。
可是血缘上,展翔才是父亲的亲儿子。
我连喊一声“爸爸”都不敢,怕惊了他的平静,怕他突然会受不了刺激。
可我又怕他把一切都压在心里。
我离开书房,去了展翔的房间,看了他的日记。
其实我一直知道他喜欢南心,却因为兄弟情谊,他从未说过半个字,他一直放在心里,没有对南心诉说过。
他喜欢画漫画,画过一页婚礼,主角是他和南心。
那是他梦想的婚礼。
南心来顾家找我,我看着她在我面前泪流满面,不停的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抱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那些天,南心忙于靳家丧事,我也有双亲要安抚,我们没有再碰面。
婚礼跟部分宾客致歉取消,别人也能理解。
但是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是靳顾两家的人。
可能全G城只有这样一个婚礼,黑色的布局。
那天,我让南心跟展翔举行仪式。
后来,我也后悔那天所做的事情,可当时并不觉得有错,我脑子里全部是展翔的遗愿。
我以为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婚礼,并不会有什么。
可南心那天脸如死灰,冷若冰霜的瞪着我,“展唯,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如今我连爸爸和哥哥都没有了,你非要这样对我?”
我用轻声冷语来坚定自己的决心。“他因你而死,你不该赎这个罪?”
我看着她点头,流了满脸的泪,而后再不看我。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楚峻北,因为对楚家的事,我都没有想过去了解。
南心要跟我离婚,我自然不会同意。
但那时候顾家靳家太乱,楚峻北替南心请了金牌大状,我没有精力应付,同意了离婚。
其实那时候我心里也压抑难受,觉得这样的婚姻走下去,我和她以后都不会好过。
我也想试着放手,从此陌路。
南心去了北方,南方由靳二爷掌管,他本想吃下所有股份,变成绝对控股。
我明明想和南心永无瓜葛,可却死死守着手里的股份,没有卖给靳永钟。
只要我手里的大股不在靳永钟手上,他想要绝对控股将南心赶尽杀绝便不可能。
我一直试着把南心忘了,父母不会再接受她。
因为我弟弟的死,将是父母心中永远不可解开的结。
靳永钟几次想把京都分部取缔掉,让南心无路可走,董事会每次为了件事,都是血雨腥风。
我把靳老爷子那一票人紧紧的捏在手上,一旦投票表决,便坚决不同意靳永钟这样做。
靳永钟也是恨惨了我。
我从不去打听南心的近况和消息,我以为这样心就会封起来,再也想不起她来。
直到父母开始帮我张罗着介绍女朋友。
我才知道,原来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另外一个人。
我去了京都,见到了南心。
她已经不是我印象中的样子,眼神再不清澈。
我见到了楚峻北。
当我知道楚峻北已经和南心结过婚的时候,心中一直都封冻的冰面全裂了。
后来,我越来越发现楚峻北并非真心喜欢南心,而是利用南心来报复楚建勋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