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跟庞即交手了两招便住了手,这两人从来分不出什么胜负,也从没有好好比划过。这会儿他们也翻身上了马,没有人再有笑声一时大家心里都有点肃然。他们一行二十五人二十五只狗二十五只灯笼还有一只风箱组成了一只先锋队,肩上却背负了一个悲壮的使命。
这时夜色里忽然传来一阵哭声,那哭声哽哽咽咽似是人间最伤心的事都在哭的人心头了。大家的面色更是沉重,长宁似是不愿再听率先挥鞭出了格子村往那茫茫的夜色深处跑去。
一时夜色中数马狂奔,其实大家都心知这一步棋走得极为险恶,但即然谋划已定这时的执行也都极为冷静,除了格子村中不动之外宁越几乎将这支“绝尘骑”化整为零分为数部,各有任务潜藏以待。
大家到了伏击圈不远处方才放慢了速度,他们将马蹄子包了一层厚厚的布以减轻行进的声响,同时利用空气中烟雾的掩护,悄悄向敌方靠拢过去然后借着一处凹处蛰伏下来,取出那形似灯笼之物,那是用竹篾、纸、细铁丝等料制作而成下面还有一个托盘,托盘上还有一只蜡烛。大家将那蜡烛点燃,那纸灯笼便缓缓上升在烟气弥散的半夜中如同一只只诡异的天眼。
庞即看了看纸灯笼又看了看风箱,轻声道,“这些都是啥鬼东西,大哥是怎么想出来的?”
大家都用长巾将自己头包裹住了,同时拉动风箱谁也没有搭理庞即,他们要利用风箱把在炉子内燃烧的芥末释放出来的气体,顺着风向飘向敌方,这气体有毒,吸入之人会手足无力疲软困乏而丧失作战能力。
“这东西真的能令对方丧失作战能力?”庞即看似不信。
“怎么就不能?这灯,这毒气,都在墨家祖师爷的大作中就有,你自己不多读书还怪别人懂得太多了?”长宁拉着风箱已是满头大汗,对着庞即又轻声道,“庞小爷,你有说话的力气还不如来帮帮我,你苏姐姐我快要累死了。”
“哪能把苏姐姐累死了呀,小爷这就来……”庞即从地上麻溜儿起来把苏长宁挤一边凉快去了。长宁趴在地上看了看远处,敌方伏兵看见灯笼浮在半空就有不少人惊觉,一处凹形地带被一片火光照耀着倒也看得清人头纷动,四周一片惊噪之声。
众人才待要上前看个究竟,甚至有人举着箭不断狂射,却被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给镇住了,“不好了,那是人死后升天的魂灵啊……”原本骚动的想要将扑上去的人群突然就静了,多么狂燥的心也不由怯了。
正在踌蹰之间忽然就有人软软的倒下了,再然后就有人喊头晕,喊乏力……一时之间具皆元气大伤。
“必是我们冒犯了这些升天的魂灵啊……我们要祭拜他们,不然……”人群中说话之人话却未完就被人砍了脑袋,只见一个胡须大汗抹了抹刀上的血,对着下属嚷道:“谁再在这儿妖言惑众,必先斩之。”
这帮人有的信奉鬼佛有的不信便在拜也不拜之间自己先乱了套,为兵之道不仅要较之以力还要方寸之间不乱,方寸若乱则败势必现。此刻阙连安的下属军心已在动摇。这时听得一阵狗吠之声然后便见到沸沸腾腾的一群狗正向着他们奔来,其中那为官者大惊那狗的来头他自是知道,说是叫“獒”凶猛异常,也知这群蓄生被饿了几天,本来是要扑向北燕士兵的然而这会儿自己就要成了它们口中的牙祭了,不由脸色大变。
“射箭,射箭,快射箭。”为官者手忙脚乱喊的是声撕力竭,但已为时已晚那畜生的速度快得惊人,待他们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搭弓射箭之机,那獒已经开始撕咬他们的皮肉扯开他们的喉咙,再加上他们中了毒气本已无多少力气反抗,那情况一时惨不忍睹。
“现在正是好时机。”苏长宁远远望着,道。
“出发。”池晏一声大喝,众将士立时翻身上马,他们都是做惯了大事的人,逢事时他们都会变得比平常更是龙精虎猛骁勇异常。原本对方阵营就乱了,又见北燕军从天而降愣了愣方才想起要拉弓射箭。
“兄弟们,快啊,快啊,是池晏他们……捉住了有赏,大大有赏……”那为官者举着长枪大呼,一时从旁边地壕里射出几阵箭羽,虽然对方箭势已不再如当前猛烈但也来势不小,而且胜在数量多,大家挥刀舞枪格开了不少箭矢,眼见着就要穿过障碍地带伏击圈了,但还是有人中了箭倒地身亡,甚至连庞即也是“啊呀”了一声,一支箭插在他的臂上,庞即当即拔下箭来当真年少风华英雄了得。
“兄弟们,给我追,万不能让他们跑了,那时援军到了,大家都得死。”那为官者抚着须率先纵马过来,他原本只是一个千骑长这会儿几个不知死活的年轻后生从这儿突围,就无疑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次邀功之机,他当然得好好把握,彻底摆脱这个“老八年”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