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的声音全部消失殆尽的时候,沈冰奕才转过眼,看向温书。她的脸上还是一如以往的平静,没有他预期的羞怒,也没有如其她姑娘一样,在听到恶毒的言语后眼中垂泪、委屈得哭泣。
沈冰奕不爽这一点,心中有一种变~态的想法,想刺痛她,想看到她哭,想看到她那幅冷静的面孔被自己彻底击溃的样子。
思绪及时止住了,沈冰奕拉回了自己奔腾出闸的理智,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做法有多么的……不像他。
“本王饿了,去弄点吃的来~”
沈冰奕一反之前怒不可遏的态度,有些孩子气的要求道。
他这算是示好,还是道歉?温书盯着他,心中的痛意还是那般明显,乍听他恶毒的言语,她差点没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没有错,她不应该胆怯,她应该像以往一样,找到他的弱点,然后狠狠地回击。
但她还是高估自己了,无论是哪个女孩子,被人当着自己喜欢的人的面,骂着这样难听的话,还是会不知所措。
温书不知道金钟楼会如何想她,别人如何看待她她不管,但她在意金钟楼。她更在意的是,那样高洁美好的一个人,因为她的关系受到了别人的侮辱。沈冰奕那冰冷嘲讽的眼神,对金钟楼根本就是一种亵渎。
温书无法释怀,她心中最美好的人被他抹煞了。
这一刻,温书甚至有些讨厌自己的理智起来。因为她发现,在面对沈冰奕放软姿态后,她还能维持镇定,没跟他发飙。尽管话语里的冷意,如同深秋的寒霜,冰彻入骨。
“这附近有许多家饭馆和酒楼,应该很欢迎王爷前去光临。”
“你想让本王去那些小地方吃饭?”
“百草药铺出门向右三百米,有临阳城第三大酒楼,那个酒楼,应该能符合王爷的品味。”
“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叫你去你就去,又想被本王骂?”温书该说受宠若惊吗?愿意吃她一个小民做的饭。
“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以吃一个不守妇道、不知规矩、勾三搭四的女人做的饭,永亲王也不怕伤了你尊贵的胃?”
那一个个四字句,就像是一把小锤子,每说一个字,都敲在了他的心口。
“你~”他都主动放下姿态了,这个女人还想怎么样。没错,沈冰奕是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些,但他都已经主动示好了,她就应该见好就收。以往,别说他说重了话,就是不小心杀错了人,别人也不敢说什么。给点赔偿,封个官,嘴上说句道歉,对方就该感激得五体投地了,还敢怪罪他?
“小铺简陋,王爷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恕不招待了。”温书背过身,就要出去,身后传来“嘭”地一声响,一把精致的翡翠茶壶被沈冰奕大力摔到地上,粉碎。
温书毫不畏惧,像是真的与他杠上了一般,“这茶壶价格不便宜,也非温书所有。王爷家财万贯,自然不会吝啬一个茶壶。走之前,别忘了将茶壶钱赔给人家。否则,茶壶是小,王爷扰民伤财,有损王爷贤德之名。”
“你是真的想找死!”沈冰奕雷霆震怒,还从没有一个人,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更没有一个人,敢跟他这样顶嘴,让他发这样的滔天大火。
温书不屑,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怕他,把他奉若神明,他才会这样不顾及他人感受。他会生气,难道别人就不会生气?他知道愤怒,难道别人就是个泥人,不知道难受,不知道委屈?
纵使今天顶撞当朝王爷,会被赐死,温书也毫无畏惧。说她逞匹夫之勇也好,不自量力也罢,她争的不过就是这一口气!
人都说温书聪慧冷静,但只有认识她的人才知道,这小姑娘身体里有着不输于英雄男儿的血性和桀骜。要不然,温书如何敢在明月堡与耀武堂的万金陵公然叫板,如何一次次冷拒永亲王,浑然不将他放在心上?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忍人所不能忍,但一旦超过了那个限度,哪怕玉石俱焚,拿鸡蛋碰石头,她也在所不惜。
“你是王爷,我是小民,王爷想要小民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此时旁边若有其他人,一定会让温书闭嘴。再这样激怒王爷,她真的会小命不保。
温书早有一肚子的气,要她在这个时候向沈冰奕低头,根本就不可能。
“你以为,本王舍不得杀你?”沈冰奕不怒反笑,要真是这样,这女人未免太自视过高了。
“不敢这样以为,温书何德何能,能让王爷下不去手。王爷不杀温书,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温书还不值得王爷下手。杀了温书,污了王爷的手,多不值得。”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你与本王逞口舌之利,就没有想过后果?还是你以为,你的那个继父保得了你。本王告诉你,本王要杀一个人,别说你的继父,就是当今皇上,也不会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