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脾气，顾行之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看到她哭，他已经方寸大乱，割地赔款在所不惜。
夜听寒哭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抬头看着他，脸上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温柔和决绝磐。
顾行之本来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可一触到那抹温柔之色，顿时又什么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娶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半年来，你一直没有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可是顾行之……”说到这里夜听寒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积攒勇气。
安静了半晌之后，她再度开口，却仍旧带着微微的颤音候。
她在害怕，顾行之清楚地感觉得到。
“顾行之，我不想和你离婚。”
夜听寒说得很轻，可是语气很坚决。
她不是在和你商量，她只是告诉你她内心的想法，至于你要是什么打算，她无法控制。
顾行之没有立刻接话表态，而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之中带着一份深沉的探究。
夜听寒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可既然已经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那就不能退缩。
“佩姨和我说过一点你和程丝丝之间的事，我不是很懂，但是我不会去怪你什么，也不会胡乱猜测，我只要你——不要娶程丝丝。”
顾行之想笑，这个傻瓜，自己和她结婚了啊，还怎么娶别人？
可他一直一直沉默，夜听寒的心里就越来越凉，她本来就一点底气也没有，现在更是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她低了头，故意自嘲地笑了起来，可话语之间却已经语无伦次了：“其实我应该猜到这个结果的，我只是……”
我只是想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争取一次，哪怕最后头破血流。
可她又恨自己，终究还是那样地要自尊。
之所以不说孩子还在，就是想看看，他愿不愿意纯粹地为了自己不离婚。
她抬头看顾行之，顾行之也正好看着她，淡淡地反问：“只是什么？”
“没什么。”她摇头。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叹，随后顾行之伸手勾住她的脖子，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他低声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离婚？我又什么时候说过要娶程丝丝？还有，告诉你我不要你给我生的孩子？嗯？”
上次没有正面回答要不要孩子，是不想她多想而已。
你看，现在没有孩子情况都这么糟糕，要是有了孩子，那岂不是要焦头烂额？
为什么自己这几天不回家？为什么自己突然飞到国外？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打乱了自己的一切计划。
顾行之手上渐渐用力，一下一下捏着她的后颈处，声音沉沉的，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你听话，乖一点，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要你别娶程丝丝也可以吗？”
“可以。”
“那不离婚呢？”
“也行。”
“顾行之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然为什么回答得这么快？他都不衡量一下利弊，考虑一下后果吗？
顾行之却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那天我为了赶去医院阻止你做手术，惹怒了爷爷，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什么？”夜听寒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什么叫你一无所有？”
“没什么，和你开个玩笑。”
夜听寒却并没有逗笑，反而担心了起来。
顾行之却在这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一脸深沉地问她：“刚刚你坐起来的时候怎么呕得那么厉害？是哪里不舒服吗？”
夜听寒眼神一闪，抿了抿唇不说话。
从第一次和顾行之交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精明起来很可怕，因为——他的眼神能轻易地看透你心底的一切！
“没什么不舒服啊，可能坐起来太急了，头有点晕。”她说得很含糊，可顾行之竟然相信了。</p
一直到两人躺下来，夜听寒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是坐了太久的飞机，脑子也不好使了吧？
不然自己这么明显的说谎迹象，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
翌日，两人差不多的时间醒来，等洗漱穿戴完毕已经八点左右了。
夜听寒看了看身旁下楼脚步斯条慢理的人，轻声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顾行之没回答，只是嘱咐她：“别看我，看着脚下。”
夜听寒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吃完一起出门，佩姨笑呵呵地送他们到门口。
车子一路往前，越开夜听寒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这条路像是去医院的那条路啊？
她转头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平日里总是深沉的俊容此刻看上去分外地柔和，甚至有些……秀色可餐。
她笑了笑，低头又看到他的手一直抓着自己的手，这一路，都不曾放松一刻。
到了医院门口，车子停下来，司机给他们拉开门，夜听寒终于问了：“顾行之，你带我来医院干什么？”
“你前几天刚做了手术，我今天特地抽时间带你回来复诊。”
“……”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夜听寒这个时候深有体会。
可真见到了医生，夜听寒才知道，哪是带自己来复诊的啊，根本就是带自己来产检的。
女医生姓李，和顾行之认识，他们一进门李医生就笑着站了起来：“来了啊。”
顾行之点了下头，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转头拉过夜听寒，将她交给了李医生。
夜听寒反正一头雾水，从早上开始就没怎么明白过。
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个一路上都抓着自己手的男人，绝对不会害自己。
李医生有条不紊地给她做检查，确定没事之后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抬眼笑着打趣顾行之：“我早跟你说了，真打掉了你急也没用，要是孩子还在，孩子的母亲一定会好好保护TA的。”
顾行之扭了扭脸，假装没听到，不搭理她。
李医生笑得更乐，“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那么着急的样子，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顾行之大概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耐地睨了一眼过来。
李医生这会儿正好帮夜听寒整理好衣服了，也就没有再说下去，走到一边去写病历了。
夜听寒扶着顾行之的手下了地，歪着头问他：“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说你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