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禹易一时无言以对。
伯安上前两步,来到她跟前说道:“你难道忘记私自行动是二哥的禁忌么?”
“我只是想去救回侯爷,这样做……或许还有扳回全局的希望。”禹易面无表情的说道,可她自知理亏,声音里却有着小小的心虚。
伯安拧紧了眉头,问道:“你觉得凭你一己之力真的可以救回父亲?”
“我只是……”
“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若是二哥知道的话,也断不会同意你去的。”伯安道。
“禹易明白了。”
禹易说完,转身欲进屋子,伯安突然叫住她:“易!”
“三公子有何吩咐?”禹易转过身问。
“我会回西岐,将这件事告知母亲与大哥,或许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就不会再来姬庄了。”
禹易一怔,抬眸看着伯安,他眼神里尽是复杂的神色。
“三公子路上小心。”禹易淡淡地说道。
她总是这样平静,平静的仿佛是一个无血无肉的人,可伯安知道,她的血肉只有在姬发面前才会体现,或许除去姬发,无人可以走进禹易的心了。
思于此,他不禁自嘲一笑,充满了苦涩。
伯安长吁了口气,深深看了眼主居室那两扇紧阖的房门,说道:“你应该了解二哥此刻的心情,我希望……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你可以要好好开解他,让他尽快振作起来!”
禹易抿抿唇,缓缓垂眸,没有说话。
伯安又看了她一眼,说道:“再会。”
说完,伯安阔步离开了凭澜苑。
禹易抬眸看看姬发的房间,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来到门边时,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看来,可以摔的东西都已经摔完了吧。
她抬手,想要敲门,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眼神随之黯淡下来,或许姬发并不想见她。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终是没有敲门,转身离开。
刚刚步下台阶时,身后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声,听上去像是陶瓷被大力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终是克制不了对姬发的担忧,抿抿唇,重新上了台阶,敲了几下门仍不见里面有任何回应,索性,她就大着胆子将门子推开。
房门开启的一瞬,一股刺鼻的酒味从里面溢了出来,直直的钻入她的鼻息,禹易深深地蹙紧了眉头。
视线里,姬发正趴坐在案几上,案几前面的地上一只酒坛已经摔得四分五裂。
他看上去已经喝的酩酊大醉。
姬发未睁开眼,便开始摸索着,仿佛还在找寻着可以暂时麻痹他神经的酒液,突然,他不小心摸到了一块陶瓷片,手上流出了刺眼的鲜红血液。
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一般继续摸索着,势必要摸到一壶酒似的。
禹易看到这样的一幕,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她捂上自己的口鼻,泪水就这么毫不争气又悄无声息的滚落下来。
姬发就要再次抓起那片酒坛残片时,禹易突然奔过去,伸手挡在了残片上,姬发的手因此附在了她的手上。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醉眼迷离的看着禹易,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出她一般,口齿不清的说道:“易……你是禹易……”
“二公子,你喝醉了。”看到这样的姬发,禹易心痛难忍,哪怕他醉了,她也不愿在他面前落下一滴眼泪,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如同断了线的主子一颗颗自脸颊滚落。
姬发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突然轻笑出声,他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在……为谁落泪?”
禹易不语,用最原始的沉默回应了他。
姬发又是笑了笑,笑声里醉态与疲惫相互交织着,他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跟错了主子……嗯?哈哈哈……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成为君主!你……是不是,后悔了?”
哪怕他不是西伯侯的二公子,哪怕他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一个醉鬼,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后悔,可她此刻,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泪水决堤,模糊了她的视线。
未见她回答,姬发嘴角再次勾起一弯自嘲的弧度,他道:“你可以走了……去找……去找有能力的主子吧,滚吧……滚远一点!”
禹易静静的看着他,她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了,她摇着头,无法抑制的哽咽让她艰难的发出一个音节:“不……”
姬发抬眸,那双阴鸷的黑眸此刻竟显得无神,他目光一寒,突然将禹易摁在身下,禹易一惊,背部刚好搁在了一块酒坛碎片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深深拧紧了眉头。
姬发的脸很快下沉,她惊呆了,以为姬发会即刻吻上她时,他却突然停止了动作,那双醉眼充满讥诮的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已然到了如此地步……你无须再欺骗自己,去找赢焱……你不是,跟他相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