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们追我呀,快来追我呀……”
“娘娘……娘娘您快别跑了……奴婢们追不上您了!”
披香阁内乱成一团,两名侍女手拿白绫气喘吁吁地追在姜梓童身后,不停地唤着她,姜梓童却是一副开心的模样,如同一个孩子般任由她们在身后追逐着,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着她们,脸上挂着童真的笑容,仿佛再与她们玩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站在一边等待姜梓童自缢后回去复命的恶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英气不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对姜梓童的同情与怜悯,或许这样的结果对她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来说也算是仁慈的了。
身为帝辛的臣子,他唯一的职责就是听从他的吩咐,竭尽所能完成他下达的指令。
“娘娘,陛下为娘娘准备了一个新鲜玩意,您瞧瞧!”侍女在身后继续追逐着,见她失心疯一般不停的跑着,她们只好想办法哄骗着她。
跑在前头的姜梓童听到新鲜玩意不禁停下了脚步,她回眸看看侍女们手上拿着的白绫,蹙了蹙眉头,一脸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新鲜玩意?”
两名侍女见她停下来,赶忙来到跟前,怕她再跑便架住她两条手臂,耐心的继续哄骗道:“娘娘,您回屋就知道这个怎么玩了,奴婢们教您。”
“嘻嘻,好啊好啊……你们教我,呵呵呵……你们和我一起玩儿!”
“好好好,奴婢们和您一起玩儿!”
姜梓童一脸开心的笑着,跟随着两名侍女回了屋。
两名侍女互看了一眼,相互点点头,一名侍女在姜梓童跟前与她聊着天,哄着她不让她出屋子,而另一名侍女则是踩上高凳,将白绫高悬于梁上。
姜梓童看着白绫两端轻飘飘地从屋顶垂下来,立刻拍手叫好:“好呀好呀,真好玩儿,我也要来玩儿!”
说着,姜梓童就朝着高凳走去,侍女立马拽住她说:“娘娘先别急,待会儿就让娘娘玩儿。”
“嗯嗯,不急,我等着,哈哈,真好玩儿!”姜梓童听话地点点头,如同一个幼年的害童,根本意识不到此刻的危机一般,笑的比花还灿烂。
侍女将白绫两端系好后转眸看向姜梓童,一脸开心的说道:“娘娘快过来,现在该轮到您玩了。”
姜梓童蹦蹦跳跳的走过去,侍女从高凳上下来后便扶着姜梓童上了高凳,双手抓住白绫仔细端详:“这个要怎么玩儿?”
侍女灵机一动,笑着说道:“娘娘,现在咱们玩听话游戏,奴婢们说什么娘娘就做什么,这样才乖哦!”
“听话游戏!”姜梓童拍手道,“好呀好呀,听话好,我最乖了!你快说快说,我现在要做什么?”
“娘娘,您现在要把脖子挂上去试试它够不够结实。”
姜梓童眨了眨眼睛,转眸看看白绫,喃喃自语道:“把脖子挂在上面……”
“嗯嗯,挂上去……”
姜梓童仔细的端详着白绫,像是想着些什么似得却迟迟没有照做。
站在下面的两名侍女再次互看一眼,她们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正要催促,只见姜梓童大喊着跳下高凳,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间。
“咦?禄儿……禄儿你快别跑……禄儿等等我……这么好玩的游戏我要和禄儿一起玩儿!禄儿……”
她一脸开心的跑着,恶来乃至所有的侍女们均是一怔,半晌回过神来在身后追着她。
“娘娘慢点儿,小心摔着!”
“不嘛,不能慢,禄儿跑得好快,我快要追不上了……”
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姜梓童就这样一边喊着禄父一边跑着,她穿过宫内一条又一条长廊与宫苑,最后来到荷花池边,来到小桥前面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空洞的望着桥栏处,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禄儿?禄儿你在哪?我看不到你了禄儿……禄儿,禄儿快出来陪我玩儿……”突然,她又转眸看向荷花池,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她欢快的跑到桥栏处看着荷花池说,“哈哈,我找到你了禄儿!”
“禄儿?”姜梓童又哭又笑,“禄儿你的脸上怎么全是血啊,好可怕哦,禄儿,快过来,母后帮你擦擦……快过来,你不愿意见母后么?禄儿……”
姜梓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荷花池,一脚踏上了桥栏,当恶来准备上前时,只听‘扑通’一声,姜梓童已经失足落水,她在水中只扑腾了两三下便已寻不见踪影。
恶来静静地看着水中的波纹一圈圈荡开又渐渐的归于平静,他长须了口气,吩咐了两名属下把姜氏的尸首打捞出来后,独自向嘉善殿走去。
姜梓童死后,帝辛为顾潇然平反,姜梓童的种种恶行如病毒一般迅速在宫闱内外蔓延开来,一时间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日,杜婠与黄蓉妗在分宫楼偶然相遇。
经过上一次在朝堂之上的事件后,黄蓉妗已经把杜婠视作头号劲敌了,她见着杜婠由侍女陪同着来到这里时便缓步凑了上去:“呦,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婠嫔姐姐。”
杜婠无视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淡淡地勾了下唇角说道:“今日真是凑巧,想不到一出门就见到妹妹你。”
黄蓉妗轻嗤一声,所有的不高兴尽数写在了脸上:“想不到婠嫔姐姐还记得我这个妹妹啊,妹妹我真是感动不已呢。”
“妹妹哪的话?这宫中只有你我姐妹最亲,我不记着你还会记得谁?”杜婠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完美笑容,无论何时都是这样得体。
黄蓉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说道:“婠姐姐为人处事一向得体,就连朝堂之上竟也要给陛下卖个人情,只是婠姐姐这人情怕是白卖了,这几日|我可从未听说陛下去过东宫啊。”
杜婠不气不恼,莞尔一笑说道:“妹妹你多心了,那日|我并非是卖给陛下人情,而是在保全咱们众姐妹。”
黄蓉妗不禁拧起了眉头,她一脸狐疑的看着杜婠,一副鬼才相信的表情。
见黄蓉妗怒气难平,杜婠不紧不慢,再次笑道:“妹妹是聪明人,难道没有看到陛下那日的脸色极为难看么?可见在陛下的心中贵妃娘娘无论如何还是无可取代的,单凭着咱们的三言两语根本无法撼动这个位置。”
杜婠微顿,睨着黄蓉妗又道,“若是咱们非要与陛下硬碰硬的话,只怕不仅仅你我会遭殃,就连黄将军与我父亲都会受到牵连。我之所以那样说就是想要间接提醒妹妹,只是当时妹妹一心急于求成根本就无视掉了我的用意,还好黄将军为妹妹扳回大局。”
黄蓉妗眉头深锁,杜婠的一番话听上去不无道理,可她根本不会相信她当真是一片好心,总之,那日|她出了风头却是不争的事实,在所有人眼中她黄蓉妗反倒成了一心要至苏妲己于死地的妒妇!
黄蓉妗突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听姐姐如此一说,还真是妹妹我错怪了姐姐。”
杜婠上前,轻轻拉起黄蓉妗的手,说道:“妹妹哪儿的话,陛下对你我来说如此遥不可及,争与不争还不是一样的?既然注定孤苦,倒不如与姐妹们好好相处,至少还多了几个体己的人,不至于整日守着冰冷的宫闱度日,妹妹你说呢?”
虽然黄蓉妗对杜婠还存有戒心,可杜婠的一番糖衣炮弹依旧说进了她的心坎儿里,她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苏妲己可谓是稳坐贵妃之位,他日诞下王嗣便是中宫之主,之前我没少得罪她,只怕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杜婠也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妹妹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这宫中很快便是贵妃娘娘独当一面,即便她当真嫉恨你我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要凡事小心就不怕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姐姐提醒的是,我记下了。”黄蓉妗的语调和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杜婠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只是有一抹淡而不觉的流光渐渐没入眼底,她拉着黄蓉妗的手说:“天色还早,我正巧有点新鲜玩意儿想给妹妹瞧瞧,不知妹妹可否赏光牡丹阁一聚?”